2000块钱能压垮一个家庭吗?很多人对此产生怀疑。
是的,2000块钱不会压垮一个家庭,可是它会让这个家庭永远直不起腰,永远有忧愁,永远像蝼蚁一样的苟活着,脆弱的不堪一击。
那个年代,爸爸那一辈的人还经历了生产队,公社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外出打工一说。收入来自什么?土地!
你种的除掉你的口粮,交掉公粮,剩下的可以换点钱。我们村土地不多,我家土地自然也不多。还有一件要命的事就是要交提留款,种地是要交钱的。因为没有钱,所以就到大队里去写欠条,按手印。
我从小对那些大队干部就没有一丝的好感,包括现在,仍然是。对干计划生育的更是打心眼里讨厌恶心。
因为好奇怪的,凡是在大队里当干部的都致富了。他们有地要种,白天还有工作要忙,那些专门地里忙的却永远不如他们过的好。
每当遇到什么指令,他们会带着人去敲门,去翻墙,去盘算设计。
他们的提留款总是如数上交,他们家的锅里总是偷偷的炖着肉。
我的爸爸为了我们兄弟俩,终于要去打工了。
去淄博瓷砖厂。
几个月回来一次,那时候妈妈的身体不是很好了。
我妈妈不是一个特别坚强的人,从身体到意志都不是。有我爸在的时候,还好。一个人来处理家里地里一切确实有点难度。所以,会犯病。
妈妈生病,是我一生的恐惧。
从我的小学到初中,她总是不断的犯病。每次犯病都要好久才能恢复,而每次恢复后性格就变得不如生病之前了。
这无疑让我的家庭雪上加霜。我的内心没有因此变得特别坚强,相反变得特别脆弱特别敏感。
我爸在家的日子,我还觉得有主心骨。他去了外地,我就有点慌乱,因为我应付不来。
刻骨铭心的一次,是我上初一那年。中学在镇上,要住宿,一个礼拜回家一次。
我大爷骑车到学校找我,告知我我妈妈有犯病的迹象。我拼命赶回家,看见妈妈真的不好了。
我手忙脚乱,我的小弟弟才5岁。
我深夜骑车20多里地去大姨家求助,姨夫来陪了我一晚,坐在屋里抽了一晚的烟袋。
我讨了药方去拿药,进药店我都战战兢兢不知道如何描述病情。
药,很毒。
我妈妈吃完之后,浑身乏力,不能动弹,不停的流汗。舌头变粗,言语含糊不清。还生痰,肌肉无力痰就咳不出来,我就用手帮她去抠,抠的她不停的呕吐。她坐着靠着我,我哭着看着她,我的弟弟在院子里蹲着自己玩。
电报打给爸爸,迟迟没有回来的消息。
家里断伙了,靠邻居送饭维持。
为了防止弟弟跑出去玩,我把铁门上了锁,不出门,不见人,不谈话,不交流。
没了水,我把弟弟从大门上面递出去,给他一个小小的铝制茶壶,让他去村头泉水里拎水。
七天,漫长的七天。
我们娘仨就这样熬着,没有太阳的温暖,也没有晚风的清凉。
我的爸爸回来了,风尘仆仆,颧骨高耸,双眼深陷。
在院子里,一见面我就打了我爸爸一巴掌。对他喊:你怎么才回来,我妈要是死了,你挣钱有什么用。
我爸爸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一巴掌,是儿子打爸爸,碎的到底是谁的心!
他说电报早就接到了,可是不能走,还有几天开工资,走了就一分钱拿不到。
很久后的某一天,他跟我说要多吃菜,光吃饭不吃菜会没有力气,会头晕。
我知道了他在淄博的日子和煎熬。
1997年,我要考一中的那一年,我跟我爸爸说:不要出去了,我特别害怕我妈生病。
可是,我中考结束的时候,回到的是几个月没有人的冷冰冰的家,床上是发霉的味道,陌生的不像是我的家。
我爸爸带着妈妈和弟弟全部去了淄博。
在这个伟大着的国度上,你给我一个理由,告诉我它的伟大之处在哪里?
现在,放开二胎了。
现在,生孩子又成了国家大事了。
我的爸爸当年被强迫做了结扎手术。
前几天当我看到鼓励生孩子这件国家大事的时候,我他妈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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