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云惨雾
连载一百 愁云惨雾
1.
晨晨生病了。
小家伙这次病得有点厉害。以前活泼乱跳的晨晨，这次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而且发起了高烧，每次量烧的时候都高得吓人！39.8度！39.6度！小脸烧得通红。给他喂水也只喊口里痛。母亲皱着眉头说，“哎哟，真是烦人！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连水都不喝了……”
刚开始素碧也没有多在意，以为也就是因为天气原因引起的发烧，加之这个月是三季度末，各项指标压在头上根本就喘不过气来。只得央求母亲尽心尽力多照顾下孩子。上班的时候她忙得是脚不点地。中午也顾不上休息，打电话联系客户的次数比以前可多多了。她想多挣点钱儿，好补贴一下家用。
这天刚刚忙完一段落，母亲电话就打过来了，素碧忐忑不安地接起电话，心里有一种不祥的征兆，她的心怦怦直跳，但又只能强装镇定：“素素，我跟你说啊！孩子这回得的是带状疱疹……”
“什么是带状疱疹？”她有点不理解，这到底是个什么病？
“哎呀，这个病很厉害的……”多少懂点医学的母亲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怪不得孩子不想吃饭，也不想喝水，搞了半天嘴巴里全是疱疹！”
她只觉得心里一阵下沉。可怜的孩子，这次不知道又要遭多少罪。
“你看，孩子病的这么厉害，能不能请两天假呀？”
她一时语塞，实在是不愿意面对这个话题。这该死的银行，一个萝卜几个坑。请假比登天还难！别说几天了，最多最多也就两三个小时，连半天的时间都谈不上。
2.
一听说哪位员工要请假，秦科长的眼睛就瞪得比铜铃还大，恨不得她是跟哪个有仇一样，然后噼里啪啦地数落一大堆。
“这年头，哪一家没有一点麻烦事啊？特别是我们女人，哪个没有孩子和老人啊？如果会计科每一个员工都因为这些事情来请假，那我还要不要开门营业呢？
每天都有那么多的客户，有那么多的事情，一个员工离开了，别人的工作量就会成倍的增加……所以你们最好有什么事情自己克服，能够不请假的，尽量不要给我们添麻烦，真的很为难。”
看她那一脸嫌恶的表情，仿佛就是民国时期纱厂里，一群纺织女工的监工。她有效地运用那三寸不烂之舌，轻而易举地就把那些想请假员工的悠悠众嘴给堵住了。
这可苦了素碧这些小嫂子们。竞聘失败的事情发生之后，她的心肠就硬了很多。求人的滋味确实不好受，而且她也没有阿莲那样的厚脸皮。她的倔劲病犯了，只是卯足了劲咬着牙死撑着，就是不请假。
素碧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都是满载着巨大的希望，希望能够听到孩子哪怕是一丁点儿好转的消息。可是，她见到母亲每天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也异常地愧疚。
母亲和父亲只得每天都把晨晨弄去医院打针。天天打抗生素副作用太大，肠胃受到很大的损伤，就越发地不想吃饭。如此弄了一个多星期，全家人累得是人仰马翻。小家伙的眼眶眼看着深深地陷了下去，把素碧心疼得直抹眼泪。她马上给杰生打电话。
“老公，你看今天能不能过娘家来看看孩子？晨晨这次病得很重，我在单位里实在是请不动假……”
杰生一看见素碧的电话，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局长正在慷慨陈词，他坐在下面做记录，晚上必须要赶出一篇材料来。他只得悄然地退出办公室，站在楼道里，很不耐烦的接电话：“怎么又有病了呢？你说孩子本来就小，平时照顾的时候都要细心一点。你爸妈两个大人，还有你，一共三个都照顾不好，真是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在？”一遇到压力，他的军阀作风就显露出来了。
素碧一听也有气，她一方面痛恨杰生的不体谅，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很无能。
“你看看你，当妈的连个孩子都不会照顾，真是的……”他在外面待的时间不能太久，他心里着急，只会仗着自己是公务员，居高临下地说她。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每天上班又没有出去玩，儿子病了，我心里也着急呀……”她一听这话，越发来气，急急地为自己解释。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晚上再说吧！”杰生武断地“啪”地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只留下她一脸愕然地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发愣。孩子生病了，大人免不了就会开始扯皮拉筋了。杰生本来不想过娘家，但是在素碧的一再坚持之下，还是过来了。
晨晨疲倦地在床上睡着了，小小的身躯躺在床上看着太可怜了。一家四口人，各怀心事地吃了饭，看着熟睡中的孩子一筹莫展。
3.
杰生的坏情绪传染给了素碧。
“妈，你说晨晨的病怎么到现在还不好呢？”她焦虑地问。
“那有什么办法呢？反正每天的针也打了，药也吃了。得了病，不会一会儿马上抓掉……”长期在医院工作过的母亲见怪不怪的说，可能刚开始她还是着急的，但现在她也无所谓了。宝贝生病的这段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非常难熬的。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我查了一下，引起疱疹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环境不够卫生……”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我的家里不够卫生？我们每天带孩子，累得像牛马一样！让你们每天来带带孩子试试，看看这是不是一件累人的活？”坚强的母亲顿时发怒了，这段时间确实受了累，脾气眼见地也不好起来。愁云惨雾一直笼罩着这个家，谁还有心思去抹灰呢？
“我看家里确实有些脏了……”
“你真是不懂事！自从你生了孩子之后，你那婆家人一个人都没来管过你们，我这娘家人天天吃苦受罪，也不知道为了个啥？这就奇了怪了，带孩子的反而有错了，不带孩子的反而还得了好处……”母亲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她委屈，为什么总得不到一两句好话呢？养这么个女儿，完全是贴本！
“妈，我其实也没说什么呀？只是说要注意一下家里的卫生……再说我知道你很辛苦，每个月不都是给钱的吗？”
“给钱？这本来就是应当的！你知道孩子有多花钱吗？奶粉，纸尿片，玩具，衣服，还有每天的吃喝拉撒，还有用的那一大堆，哪儿不需要花钱呢？你要有本事，你自己来带带看看？---看谁愿意接你这个冤枉钱？”母亲这回可是顾不了什么母女情面而大发雷霆，她花白的头发颤巍巍地直抖，苍老的脸庞因愤怒而变得扭曲，鼻梁两侧的法令纹沟壑纵横，越来越深了，但她还不依不饶地继续说……
“有本事，你去找你那从来不露面的婆婆过来带！我就不相信，她难道比我带得好么？她带晨晨，难道就不生病吗？哼！现在的这些小婆娘们，完全就是臭不懂事……”
“妈，你知道我本来就是有婆婆也等于是没婆婆的……”素碧支支吾吾地无言以对。
本来她就不是很愿意呆在家里带孩子，见女儿这样不理解自己，更是口不择言了。素碧被母亲训斥得眼泪汪汪，满脸胀得通红，又自知理亏，实在是没有什么话说，只好灰溜溜地钻进里屋去找杰生哭诉。
4.
杰生其实早已听见了母女俩的对话。 见丈母娘戳中了自己的错处，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话语来应对，只是心虚地坐在那里不做声装傻。
杰生就是因为上一次婚姻中，自己的母亲到省城来带毛毛而和前妻屡次发起冲突，城里人就是会欺负乡下人，害得那老母亲一气之下孤身一人，几近辗转而折腾到老家。所以在这场婚姻中，他吸取了教训，怎么地也不会让老母亲过来趟这趟浑水！
素碧一边伤心地哭，一边责怪杰生，“其实我也没说什么错话呀！老妈至于像这样要强么？这么掐着我说话，唉！反正她就是要占上风！”
“哎呀呀！不理她……”杰生想来想去，只有说这句话安慰她了。
“不理她？怎么可能呢？我为了儿子，也得理她呀？都是你！要是我那婆婆过来给我们帮忙，至于这样受我老妈的气吗？”素碧一边抹眼泪，一边委屈地说。她觉得自己就像个风箱里的老鼠，几头受气！结婚之前从来没有想到的麻烦事儿，现在都碰到了……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晨晨的病淅淅沥沥扯不断线，老是好不了，最终发展成了肺炎，儿童医院来去折腾了几次也无果，只得送到省城最大最权威的医院去了。
周琦橞，一个热爱读书和旅游的话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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