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像沙漏,时间是白马。转眼间就是2017年了,我还懵懵懂懂得以为1997香港回归就在眼前。老往后看,老往回忆里想,就像期待一棵不会开花的树,只能在记忆里芬芳。可是还是忘不了,或许也在不知不觉得遗忘,在思念的城里慢慢地变了模样。
我还记得毕业那天,我是第一个离开寝室的,我收拾好了我的杂碎,该打包的打包,该邮寄的邮寄,该丢的也丢了,只有一蛇皮袋书不知怎么拖回去。阿肖的爸爸正好来接她了,他一把提起我的蛇皮袋,说:“不重!”忽然我接过我的烂包裹,哭出声来,头也不回走出了寝室。想起就要离开我生活了四年就要离开的大学,我忽然想大哭一场,这个时候,我没有找好工作,没有真正的朋友,从入学时候的全系第二名沦为即将步入南下打工一族的失败者。可是经过校园的一草一木,只有不争气的眼泪轻轻的流淌,当来到北苑门口的时候,我看到认识的一位同系的师弟在帮忙送行。一下子还是感动起来,坐上离别的校车,想想自己就这样离开,很有一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我在雨湖的车站下了车,离长途汽车站还有一段距离,我拖着蛇皮袋一路过去,等上车的时候才发现袋子底部已经磨破了,我不禁越发变得沮丧。回家了,回家了,也许回到家我又会开心起来。
因为很舍不得离开奶奶,我是过完那年的中秋节才坐上南下的大巴车的。第一次坐长途大巴,我坐不是坐,卧不是卧,因为有一点晕车,我一直都没吭声,坐在我旁边的是姑姑家邻居的大男孩,他去深圳开的士。
我在广州下了车,找到姐姐,姐姐在东圃,虽然不远,但还是有点偏,进去要坐摩托车好久。记得有一次我在外面面试回来,坐那个摩托忽然摔了一跤,我爬起来气鼓鼓得问那个司机,是不是故意的?他居然没否认。
当时简历投出去,广州市区的都石沉大海,倒是番禺、东莞、顺德、中山的回信不少。于是我开始了像穿越大半个广东省似的面试之路。第一份面试印象很深,是番禺的三雄极光招聘技术部文员。我一下子就面试通过了,但工资只有800元。可能觉得太容易了,又想找工资更高一点的,于是我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结果却都大同小异。后来我还真的找到了工资有1200元的,在东莞万江一家叫做茂欣帽厂做跟单。还记得老板叫莫生,台湾人,住香港,第二次见面就提了一袋子的书给我们看,从香港来的负责管理我们的大姐都说辛苦莫生了,晚上把我们全部叫去复印资料到凌晨一点多,除了一个叫做萍的常德女孩。萍比我们年长几岁,住在“别墅”里,也就是和老板们住一幢楼,萍对我说,她是一叶飘萍,她还说,四川人来广东打工是因为穷,湖南人是因为近。我觉得她像有很多故事的姐姐,但我玩的最好是一个洪江的女孩,我们一起在公司门口shopping,一起讨论跟单文件怎么写,一起下车间。公司负责人有一位叫阮生,每天中午都和我们一起吃饭,一大桌,他特意换了不锈钢的筷子,我那个时候很喜欢公司的这个氛围,除了不太喜欢总是要吃猪血这道菜,可是猪血清肺去粉尘对下制帽车间的我们是很有好处的。
可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洪江的女孩就被辞职了,走的时候她笑着说她找她哥哥去了,我忽然觉得很难过。不一会儿公司又招来了好几个人,听说以前都做过跟单,有一个好像是北方的吧,还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妹妹。没过多久,有一天阮生把我叫过去,结了工资给我,还把一袋香蕉给我,好像说是香港的那位阿姐给我的,我回到寝室,同住的女孩说,两条腿的人太好找了,有些小公司就是这样用廉价劳动力。可是我还是觉得这里还可以,是我自己对外贸英语和跟单不熟,只好另寻出路了。
后来我就鼓起勇气投一些大公司,收到美的公司的面试通知时,姐姐寝室的女孩子都为我高兴了一把,一个个子高的女孩还把她的一套蓝色的套装裙借给我。我高高兴兴的去面试,人事经理拿了一份卷子给我做,好像我应聘的职务是企业文化专员,人事经理是一位看上去和善的中年人,我觉得题目有点难,正琢磨不透时忽然感觉这位经理一直微笑盯着我的大腿,我穿着那个女孩的裙子,短得露出半个大腿,那个时候的我还没学会穿丝袜,夏天里年轻的窘迫和散发的青涩竟让我一个堂堂大学生面对一份考卷无言以对。虽然我没在他的笑意里看到恶意,但草草地在最后一道企业文化的认识上写下“像兄弟姐妹一家人”几个字以后就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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