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又见茉莉开（一）雨夜

【连载】又见茉莉开（一）雨夜

文/凌云之燕

半夜，窗外雷声大作，下起了倾盆大雨。雷声加雨声形成的巨大声响惊醒了茉儿，她惊恐的起身。她的赌棍男人还没有回来，身边的小端儿正在甜甜的梦乡里。伸手摸摸儿子的小脸，她如雷的心跳声才渐渐慢了下来。

重新躺下来，窗外的大风夹杂着雨丝从破烂的窗户缝隙钻进来，扑在她的脸上，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伸手一摸破被，己经被从透过窗缝的雨水打湿了半边。

她的家在山洼里，这个山村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因为地势高低不平，所以都是分散居住，离得最近的邻居旺财婶家也在一里以外了。房前屋后都是茂密的树和草，尤其在夏夜的大雨中，听着窗外大雨落在树叶和草上所发出的巨大的刷刷声，茉儿不禁毛骨悚然。

她的赌棍男人平时只知道赌博，赌赢了高兴了买酒喝，赌输了生气了也买酒喝，喝醉酒就在她身上发泄，晚上一次次折腾她。如果稍有不从，就劈头盖脸的打她，她曾不止一次的阻咒这个混蛋怎么不赌完在回来的夜路上掉沟里摔死或被狼拉走吃掉。

可就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心惊得厉害。心想这会那个该死的要在身边躺着多好，哪怕醉成一滩烂泥，也能在这个让她恐怖的雨夜给她壮个胆。

要是她两岁的小端儿一下长成大小伙子，能保护他妈了，那她也不用这样怕了。可他现在还是需要被保护的年纪，茉儿伸出胳膊紧紧的搂住她的小端儿，生怕他被这漆黑的雨夜抢走了似的。

茉儿想起了她娘，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娘，娘是在生她时难产死的。那年初夏，娘生下她后看着窗外矮墙边那一大片怒放的茉莉花，洁白如雪，那么美丽纯洁。就对她爹说：“叫她茉儿吧”。就撒手而去，撇下那个肌肤如雪的女儿，独自在人间飘零。

苿儿在心里是恨着她爹的，她爹欠了别人五百块钱，债主逼得紧，他爹就把她以五百块的价格卖给了张二利。这张二利是个赌棍，家里穷得叮当响，除了赌就知道吃喝。

当初为了娶茉儿这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二利跑到她姐家闹。逼得她姐没办法，卖掉了几头猪凑够五百给他。高兴得屁颠屁颠跑到苿儿家，把钱往茉儿爹手里一塞，一把拉起人家的黄花大闺女就走，边走边回头扔下一句话：“从今天起你闺女归我了。”

茉儿边挣扎边哭，大声喊他爹。他爹只一句：“从今天起你就是人家的人了，你要听话。” 她就知道喊谁也没用了。就这样被张二利拖回去当时就洞房了。那时她十七岁，还是个半大孩子，但张二利从不会管她恐惧得要死，不管白天或晚上的折腾她。

几年后茉儿生下了儿子端儿，这个粉嘟嘟的小人儿一点儿都没像他那歪瓜裂枣的爹，白里透亮的皮肤随了茉儿。一颗黑葡萄般的眼睛亮闪闪的，又像夜里天空亮闪闪的星星。儿子的到来像是给她黑暗的生活点亮了一盏灯。当张二利出去赌，只剩下她们母子的时候，看着端儿睡梦中突然咧开嘴笑了，听着他的伊呀学语，她觉得这个低矮破烂的泥坯房也不那么让人恐惧生厌了，院里院外连风中都满是槐花的香味。

在这个漆黑的雨夜里，茉儿搂着她的小端儿，想着往事，想着想着，渐渐睡意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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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又见茉莉开（一）雨夜

忽然间，外面乱作一团。她恍惚中听到一群人踢破了她家的破木条做的栅栏门，径直冲到屋前。有人用脚用力的踹着她家那破旧的木门，一边大声的嚷着开门。

茉儿从半睡半醒中吓得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搂紧小端儿，把他紧紧的藏在怀里，用手捂着他的小耳朵。她惊得心跳如雷，一动不动的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只见门外有人嚎：“小美人，开门。二利赌输了，把你押给了我。你现在归老子我了，马上开门跟老子走。免得夜长梦多，二利那货明天再把你转移了，我后悔就来不及了……。

茉儿听出来了，是镇上的地痞流氓赌棍刀疤强。二利曾经赌输了，刀疤强带人上门讨过一次赌债。那被砍刀砍过的脸上留有一条蚯蚓一样鼓起的疤痕，额头上的青筋突出，粗壮的大嗓门吓得茉儿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刀疤强一看见苿儿，马上垂涎三尺，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苿儿，看得茉儿心里阵阵发毛。

他淫笑着说：“二利呀二利，你小子艳福不浅呀，屋里藏着这么漂亮的妞。要不卖给我吧，你开个高价。”

“说笑了，说笑了……”。 二利打着哈哈。

谁成想，这么快这个厄梦就来了。

刀疤强见屋里没动静，恶狠狠地吼：“小娘们你听着，再不开门乖乖跟老子走，老子今天先宰了你那小崽子，然后再绑你走。”

茉儿吓得紧紧抱着小端儿瑟瑟发抖。

刀疤强等得不耐烦了，拎起大砍刀哗的一声从破窗户刺进去。

茉儿惊得语不成声：“只……只要……你……你……你放过我……的……孩子，我跟……跟……跟你走……。

刀疤强哈哈大笑：我稀罕的是你，又不是二利的小崽子。

漆黑的夜里，茉儿泪如雨下，她低头亲了亲自己的心肝，泪水无声的落了孩子一脸。那个懵懂的小人儿止刻睡得正香，并不知道就此就要和亲娘相隔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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