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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是个阴森的地方,我凡事都要留意着,说不定哪里来阵阴风就把我旋了进去。我扶着墙缓缓向前走着,仔细地观察着四周。今天张三的狗直朝我乱叫,我便觉得不妙,还有一群奇怪的人也望着我笑,隐隐的便透露出几分古怪来。
二
夜里摸黑爬了起来,披上衣服出去了。天黑漆漆的,阴森的有些吓人,还有一些声响,极细小、极细小的,像是谁的牙齿相碰发出的。
我揪着一颗心,姗姗地向前走去。就在那树林的密集处,我隐约着瞧见那偷窥的眼,狰狞的笑,都尽数朝着我闪来,我腿软得直发抖,而我不得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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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昨夜里得了风寒,我特向先生请了假出去买药,不料却在街上碰上了王二麻,他叫嚣着让我站住,我心下一惊,疾速向前走去,我早该知道这些混人是不会放过我的,也许这根本不是什么偶遇,而是他一早便安排了人监视着我,竟只是为了打我一顿好出气罢了。我匆匆跑到一家旅馆里坐了下来,这里人多,我料定他们断不敢动手,然而他们也并不着急,都躲在小巷里朝着我望,悠闲地等待着。
我试图静下心来,我想我到底是哪儿惹了他们呢?除了那次在路上不小心撞了他们一下罢,当时也并没有太过在意,现在想想,才发现他们阴森的眼全都盯着我望。天渐渐暗了下来,我的额角沁出了细汗,我知道躲不过去了,便站起来昂首向他们走去,他们似乎全没想到会是这样,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轻蔑地笑了起来。
我终于走到他们面前,颤着唇喊出了声:“我可不怕你们!”
张三脸色铁青地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了几句,却怪异的叫人听不懂。我正愣神时,李四便冲上来给了我一拳,我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这下他们可全部哄笑了起来,我头疼的厉害,却越发的愤怒,沉声问道:“为什么打人!”那群人也不说话,只是笑得更加大声,甚至流出泪来 。
我的怒火沸腾着,有一股力量驱使着我站了起来 ,然而还不等我站稳脚跟,却又被他们推倒在地,张三的人在一旁嗷嗷叫好,接着又给了我几拳,才算罢了手离去了。我顿时恨天,恨他们的娘老子,定是他们管教不周,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我要诅咒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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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今天我在村子里散步,一群和我年龄相仿的小孩子都用手指着我笑,我用袖子遮住脸,匆匆离去,他们却在我身后笑得越发欢畅了,我哪里不知他们与张三等人都是一伙的,大约都是受了他们的教唆来欺我罢了,我也不去理会他们,自顾自地前行。
五
近日来倒算安静了几日 ,张三等人也不见来找我的麻烦,我总算有了几日清闲。母亲前些阵子让人捎话给我,叫我赶快回家,我的心慌乱得很,匆匆向先生请了几天假赶了过去。
我站在门前,正欲踏步进去,便瞧见了坐在房里的四个大汉,我的母亲愣愣地坐在地上,我也愣住了,然不等我反应过来,那四个汉子便不约而同的朝我望来,抿着嘴冷笑着。我的母亲也瞧见了我,但又别过了脸,弄的我摸不着头脑。我终于举步向前走去,那带头的黑脸汉子便用他的小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我,见我穿着寒酸,眼神就越发鄙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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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让他拿吧!”他们奇怪地嘀咕着什么,眼里闪着凶狠的光芒,仿佛是商定了什么,便一起朝我望来,我心下一惊,遮掩不住,他们便都哄笑起来,看我的眼神也越发怪异,像是在看一锭发光的金子。
“哼,你便还吧!”又是奇怪的话语,
“你老娘赌博欠了我们钱,你是她儿子,那么你来替她还。”这可真是可笑,我能有什么钱?便果断摇了摇头,“大爷,我那有什么钱,我自己也正穷着呢!”那带头的黑脸汉子便涨红了脸,越发的怒了,“你倒是好胆子,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你那教书的先生钱可多着嘞!我就不信你没偷点出来,还敢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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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涨红了脸,我那敢做这样的事,不过我确实曾听学院那些人说,先生的书房里是有个大橱柜,用一根大铁链锁着,神秘得很,晚上先生才会打开,从窗外朝里望去,那橱柜在夜色里发着微弱地光。这事大约是真的,因为我确曾看见过先生的书房里有一个大橱柜,也是用一根很粗的铁链锁着。
“大约是有这事,可我做不得这事。”
“哼,你倒是尊你那先生,只是可怜你这老娘没能生个好儿子,你若不还,便要你老娘偿命,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哼!”那四个汉子看着我讥笑起来,我的母亲也神色惶恐地看着我,大约是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那四个汉子终是没能开口。我低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总不能够去行偷盗之事,也不能不去救我那老娘,我开了开口,终是说:
“再宽限我几日吧,到时一定把钱还上。”
我唯唯诺诺生怕再惹那黑脸汉子不开心,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哼’了一声走了,那三个汉子便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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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唉,母亲。” 我叹了一口气,终是唤了她一声,她探头望了望门外,见人走了才拍打着裙摆站了起来,拉着我问:
“你当真能够还上?”
“啊……”我张着嘴含糊过去了,她却当我是答应了,欢天喜地的出去买菜了,走了半路又突然返了回来,伸着手说:
“你既然能够还上,就再给我一些,我好给你做顿好的。”
“卖田的钱呢?”
“ 前面不是说了吗,赌博输了,但不要紧,大约是最近不景气,只要再给我些钱,我总能赢回来的。”她仍是欢喜地说着,丝毫没能注意到我一脸的愁容。
“唉,母亲,我……,唉!” 我几乎想说出实情 ,但终是没能说出口,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颤动着手将钱递了过去,她似是不敢相信,一双死鱼样的眼瞪得像要掉下了,直直看着我。我已然心疼的浑身无力,脸色发白,一只手遮住了脸,一只手向她摆了摆,她见状欢喜地跑远了。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说了,总之我是把我的学费都交于她了。
突然,脑海中出现了先生愤怒得脸,我吃了一惊,一挥手便将一个茶杯摔了个粉碎,我又想起了张三的威胁和那黑脸汉子的欠款,一系列的打击使我整个人浑浑噩噩,他们的脸便一个一个在我脑海打转,我眼前模糊起来,脚也像是浮在空中,摇摇晃晃向前走去。忽然,他们变了个模样,一个个狰狞得朝着我笑,张着嘴像是要吞了我,我颤颤巍巍向门前爬去,他们也跟着逼近了,我喃喃喊出了声: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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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我头痛的厉害,刺激的我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见母亲站在我床边,正和一个长胡子的老者说着什么。
“这怎么像中邪了一样,既没生病何故就晕倒了呢?”
“嗯,”那老者点了点头,“大约是这样的,不过这病也不是没的解,总是要找人来避避邪的,大约是什么病鬼之类的东西。”他神色倒不像说的假话,我的母亲便郑重得点了点头。
八
第二天,我躺在床上,远远便听到门外有人群骚动起来,我探头朝门外望去,大概是那什么驱邪的人来了。脚步声越发近了,接着便见母亲领着一群奇怪的人走了进来,那些个人穿着黑色的大袍子,用一个五颜六色的面具把脸遮住了。
“就是他?”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男子指着我问。
“啊,是的,是的!”母亲满脸的笑意,把头点的像吃食的母鸡。我便觉得怪异,她今天花大把的钱为我驱邪已够我疑惑了,而与以往对人的态度也越发奇怪。我没有问出来,且先看他们如何。
母亲把闲杂的人都带了出去,只留下一群驱邪的人,他们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慢慢向我走近。我突然看清楚那带头的男子,赫然是张三,我的心被极大的恐惧占满了,甚至又要昏了过去,那后面的显然是李四和王二麻,还有那群讨债的人。
他们摘了面具,像我昏倒前出现的那样,一个个狰狞地朝着我笑。汗水已经濡湿了我的衣裳,我努力地张着嘴想发出声音来,但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他们朝着我伸出黑长的手来了,像是要索我的命,故而把眼睛瞪的大大的,突出来吓我,我滚动着喉结,终于发出沙哑的声音:
“母亲!母亲!……”
屋外响动了几下,又平静下来,似是全都死了一样。我又急切地喊出了声:
“母亲!母亲!……”仍是没有回应。
他们已经挟持住了我的手脚,续而又将我的嘴捂住了,讥讽地望着我笑,我僵着身子突然明白了,他们竟是一伙的!连我的母亲也要害我!
我不知道他们许诺了母亲什么好处,也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但他们要用鬼来置我于死地。当他们已经握住了我的脖子,我昏了过去。
九
生活在我周围的是一群坏了的人,
那么———
好的人应当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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