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梧桐,就像多年后的那些年,我14,他15,我在见他的第一次,就爱上了他。
也许是像《红楼梦》中宝玉和黛玉的初次见面感到如此熟悉,我转来新的班级做自我介绍时,一抬眼,望见他的脸,对自己说,这就是我要找的人。
于是我开始有事没事地找他说话。我记得那是某节下课他和一帮朋友拿着杯子,绕到坐在最后一排的我身后,大大咧咧地说,听说你以前学习很好哦,看来你有望超过我们班第一。
他喝了口水,转身指指身后,“我同桌。”然后走了,似乎压根没指望我回答他。等我再抬眼,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春节一过,大段大段的时间用来为春天和夏天做准备。于是,一个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春游来了。我很孤独,因为我刚来到这个学校,这个班级,还没有结识到很好的朋友,甚至没有一起走路的伙伴。
下山时路很坎坷,我听见身后老师说男生都帮忙扶一下女生,但是他走在好前面。
于是我不顾路途艰险,很快很快地往下走,穿着厚底增高鞋的我竟然一点也没觉得累,他们在前面大声唱着歌,山上干涩的风吹过我的脸,带来他们爽朗的笑声和走了调的歌。
我觉得那风真温柔。
一直下到山脚,我都没有追上他的脚步,在山下的空地上休息,他们几个男生拿着饮料瓶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而我抱着水杯,站在那儿,不知所措,一言不发。
几个月后,我们在一起了,我给他说起这件事,他惊讶万分,说,我怎么完全没有意识到!可是那时,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听他们说着听不懂的世界杯,风扬起了我毛糙的头发。
然后我开始死皮赖脸地和他努力扯上点关系。我们俩是学校为数不多的住校生,所以平时没有上过网。但是一到星期六晚上,我们就会快乐地聊个通宵哦,也就慢慢地熟悉了起来。
学校只有一条从宿舍通往教学楼和大门的路,他每天下午放学之后都会出去补课。摸清了他每天的作息时间点之后,我开始早一点出宿舍,去买冰激凌,在路上和他偶遇,聊上一段路。
他每天都会拿一瓶优酸乳。
有一天,我忽然笑嘻嘻地看着他手上的优酸乳,说:“我也要喝!”他明显愣了愣,挠了挠脑袋说,这我喝过了,明天给你带吧。
我摆摆手假装大气地说,不用啦。如果旁边还有一个女生,一定能看出我口是心非的表情,倒不是因为真的想喝,而是因为是他的呢。
第二天,他果然守约地在那条路上等我,然后递上一瓶优酸乳,像往常一样聊着天。
我接过,把头深深埋下。
也是在那条路上,我问他,B比小你还是你姐姐啊,他侧过脸说,是啊。我笑嘻嘻地看着他,“你也认我作姐姐吧。”
“不行。”霸道而又坚决。
“为什么?”
“我认她作姐姐是有原因的。”
“那你也可以找点理由认我作姐姐。”
“才不要,你比我小那么多。”
“……”
“要不……”他狡黠地弯了弯嘴角“你作我妹妹吧。”
“你作我妹妹吧。”
这句话在我心里激荡着。从小……就没有哥哥呢,而眼前这个人,以后会保护我吧。
这么想着,我抬头看了看他的脸,小麦肤色被夕阳衬得神采奕奕。
“好呀。”我说。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几年之后,看到一句话说,运动会走得很近的人,一般都会在一起。
运动会三天,我和他寸步不离,我们俩肩并肩地看比赛,无论去哪儿他总会叫上我,我跟在他身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运动会最后一项是三千米长跑。我为了鼓励他,承诺如果跑到前五,就给他一个拥抱。他很激动,果断报名,承诺会尽百分之二百的力。
结果很骨感,他第六。
为了不让他失望,我答应还是会兑现之前的承诺。
等我们慢悠悠一起回到宿舍,宿舍楼已经空空荡荡。
我回到房间收拾带回家的行李,他站在房间门口等我。我们都有些紧张。
心脏跳动的砰砰声在静静的楼道显得格外清晰,我僵硬地走上前轻轻抱住他,仅仅一秒。
只属于他的气味却一直缠绕在我的鼻尖。这味道一直深深吸引着我。
运动会过后,我们的关系亲密起来。
每次放学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垂暮了,夕阳依然刺眼的光辉斜斜地照过来,耀眼,却有一种英雄垂暮的苍凉悲壮之感。
“耶稣”站在门口,一副很慈祥的样子,站在门口双手背后。我那时候想她一定觉得自己在一群小学生中间高大威武,一定觉得自己清新脱俗散发着女神范,但是她错了。
她像一个石墩一样站着,从侧面看,那愚蠢的鼻子像是被人打进去再也揪不出来一样;脸的轮廓完全是不规则的,臃肿而肥大;粗糙的毛孔让人忍不住想起蠕动的密密麻麻的螨虫,打个冷战。
就是这样一张完全没得到上天眷顾的脸,使她异常自信。她将脸高傲地昂起,在夕阳下异常形象生动。
学校有一片很小很小的树林,很小,却很安静。
每天的这时候,他会和一帮哥们打篮球,我跟朋友在树林聊天。
他前往篮球场的时候路过,我坐在树杈上晃着腿大声给他打招呼,他笑眯眯地我千万叮嘱别把自己摔了。
夏天的下午悠长又安静。
这一天,我们钻进树林,爬上了一棵最高最好看的树。
听到他回来的声音,我准备跳下树和他一起走。往下看的一瞬间,我发现我不敢跳。
犹豫了一会,我开始大呼小叫地喊他的名字。
然后听到远处他的朋友们大声笑着对他说:“叫你呢,快去。”他明显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对他们的话将信将疑,打着哈哈否认。于是我又大着嗓门喊了一声。
远处的风带来篮球落地的声音和跑步的声音,夹杂着起哄声。不一会儿,我就看到了树下气喘吁吁的他。
他伸出细细长长的胳膊,我低头凝视着他,14岁少年充满稚气的脸很好看,被黄昏晕上了柔和的光线。
他温和又坚定地说:“拉着我的手跳下来。”我有些害怕地嚷嚷“会不会摔呀。”他一面安慰着我说不会的,一面出其不意地伸手把我拽了下来,在落地的一瞬间我被他拥入怀里,听到隔着薄薄一层校服的心跳声。
我的脸贴着他,烧烧的。
我向后退了一步,他也脸红地松开我的胳膊。
我们并肩走着,日落跌进迢迢星野,人间忽晚,山河隐匿。
细长的影子在地上模糊地跳动着,我低头踢着石子,想起之前很多很多关于我们的片段。
夏天的晚上,学校会组织我们在一破旧又吸引蚊子的小教室里上晚自习,但因为补课,他从来没有在晚自习的教室出现过。
晚自习的座位非常自由,经过很多年的磨合,大家都有固定的同桌。
整个教室只有我旁边的位置是空的。大家都悄悄给我说,那是给他留的。
每次下课回宿舍的路上,都能碰到他回来,他会穿过人群走向我,和我一起,走完那条影子斑驳的小路。
小路很窄,只能同时容纳三个人并排。我们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会挨得很近。
某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中午,他一直嘟嘟囔囔说有话对我说,我很自然地说:“你说啊,我们俩还有啥不能说的。”他好像在反复为自己鼓起勇气,却迟迟没有开口。
我频繁地看着他的侧脸,看他好几次想脱口而出,不知是因为初夏阳光的原因,他的脸,一直很红,一直红到脖子。
那个中午,我们无言地走了一路却什么都没有说,但我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些,所以我一直屏着气。
当然,在那之前,是发生了很多事的。
就比如运动会永远两人形影不离啊,比如坐着他家的车回家啊,比如在宿舍楼道轻轻的一抱啊,比如周末看《同桌的你》啊,比如每天晚上他坚定地穿过人群走向我啊。
我惊讶地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他了。从第一眼开始,厚着脸皮地靠近他。
于是,五一假期,在我们的聊天记录静默了很久后,我说:“当我男朋友吧。”他对我一直都是秒回的,我明显感觉那边愣了一下,然后发了好几条消息。
跟一个人太熟了,就算隔着屏幕,用着看不到表情、听不到声音的社交软件,看到对话框,都能想象出他此时的语气和表情。
我觉得我们现在挺好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在一起很多东西会变。
你好好想一下。
嗯?
看到他的态度我于是再没说话,2个小时后,我装作很惊讶地说:“哎呀,这不是我发的,我姐姐趁我不在的时候发的。”
哦。
不过你也好好想一下。
我并没有这样想过啦,我打着哈哈。
他只淡淡回了一句:“嗯。“
是知道我的心思但没有选择拆穿吗?
比如临近大考,几乎每节地理课都随堂考,每周有一节地理课是上午最后一节,他地理很好,在打下课铃之前,他就能写完好大一张卷子。
而我几乎是最后一波出教室,一出门,就能看到他就靠在门口那面贴满瓷砖的墙等我。
等到我收拾好,教室已经空空如也,我们俩会一起锁门,两条胳膊锁门时交叉在一块。
比如午休过后他都会在宿舍门前等我,爱睡懒觉的我,是几乎是宿舍楼都快空了才出来,而他觉少,他在等我时会问我已经出来的舍友我有没有醒。
比如一个下雨的早晨,他很早吃完饭却一直站在食堂门口没有走,当我吃完后,推开门笑嘻嘻地问他:“你在等谁呢?”他挠了挠头,说:“没等谁,走吧。“
在路上,他问我,要衣服吗?我心想,这笨蛋,哪有这样问的呀。
按电视剧的剧情,男主不是应该帅气地直接脱下外套披在女主身上吗?然而此后每个难遇的下雨天,他都是这样问的。
而我,也一直在期待今年的夏天会有更多的雨天。
我开始习惯被等待。
比如有个晚上,我们聊天时,我很矫情地说:最近受了很多伤。
他很飞快地说:”跑步的时候受伤了吗?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样吧,以后跑步,我陪你。“”你跑那么快,我不是拖你后腿?“
“不,我就要陪你,”他坚定又稚气地说,“因为你是我妹妹。“
因为你是我妹妹。
比如在宿舍里玩真心话大冒险,我很不幸运地抽到向一个学弟表白。
在舍友的起哄声和嗤嗤的笑声下,我在学弟面前,低着头说,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我抬眼,看见学弟满脸惊愕。
顺着学弟的视线,我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他,一脸不爽。
为了表明我的“清白”,我拍了拍学弟的肩,游戏而已,别当真。转头对着他咧着嘴笑:“没事咯。“
然后赶紧消失在宿舍楼道里,害怕转头看到的就是一张臭脸。
他整整一周都有点阴晴不定。
周末回家,他说,我是真的吃醋了。
在接近最夏天的六月,他参加了一个party,手机被抢走,我们的聊天记录被一群起哄的朋友翻着看。只属于我们俩的隐私,暴露在一群人的眼皮底下。
我本来很生他的气,气他不看好手机。可是,我对他,发不起脾气。
后来的后来,后来到我快要忘记这件事情的时候,party上的一个朋友给我说,他们抢走手机的时候,他也没有反抗,一直傻笑。
我们的记录有一千多页。
这些片断编织起来,他那天中午要说的话我都猜到了。下午下午,他没有和我一起吃饭,而是给了我一张纸条,一再嘱咐:“回去再看。”
他塞到我手心里,匆匆跑走。
我没有像平时那样哀嚎着饿死了赶紧奔去食堂,而是直接回到宿舍,宿舍里空空荡荡,我还是躲到了角落。打开纸条,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我想说,做我女朋友好吗?
一瞬间,阳光似乎太饱满而炸开来,我摸了摸发烫的脸,窗外阳光穿过树叶留下一片斑驳陆离,像打碎的水银。
第一次自己喜欢的人跟自己表白,还那么直接。自己一直盼望着的事像转角跳出来的小丑一样突然跳出来。
是惊喜,是纠结。最终,那个暑假,我答应了他。
那个暑假让我回忆起来的片断很少。
只记得放假第一天,我发现因为甲沟炎疼了好久的指甲已经血肉模糊,我忍着疼,一点一点把指甲旁边的息肉剪掉、把深深嵌进肉里的指甲拔出来。
这个场景,我再也不敢回忆。
当我的脚稍微好一些之后,就跟朋友到处约,到处跑。他凶巴巴教育我:脚坏了,就不要出去疯,明白吗?
假期的一个下午,他忽然给我发了张照片,是他那双很不好看并且鲜血淋漓的手,还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他笑嘻嘻地说:“今天去爬树了。”
暑假过得甜甜蜜蜜开开心心,忽然有一天我同桌告诉我她要转走回老家,并且可能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我难过得眼泪掉了下来。
那个晚上,我们互相留了好多言,发了很多动态,回忆了很多回忆。
我从刚坐到她身边她叫我“同桌”,到我俩上课笑老师鞋掉了,停都停不下来;
(其实这也不是她的初衷,因为我刚坐她旁边的时候她的同桌换到了我们后面,她习惯性地叫她“同桌”而我听到后很惊喜地从书堆中抬起头,望着她,她极其尴尬地解释后才开始叫我“同桌”)
从我们担心换座位被调开而紧张地抓着对方的手到她每个周末都一定要在QQ上提醒我各门作业和需要另带的东西,这一点我感激万分;
从跑步时给我喊加油到每次遇到我不熟悉的事风风火火牵着我。
她永远那么乐观,从来不哭不闹不发脾气不生气,每次看到她无比灿烂的笑脸,我就很踏实,很温暖很舒服。
用个俗气的比喻就是,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明媚的阳光和和煦的清风,给我编织了一整个春天。
她跑步不好,经常因为跑步不及格而罚跑,当所有人都散去,只剩下她瘦小的身板在烈日下奔跑着,我们给她加油。
她就转过脸冲着我们笑着摆手“同桌,快回去哦,小心晒黑了。”
每当我听到这句话我就很心疼她,有一种想冲上去替她跑的冲动,令我现在后悔的是,我从未实践过。
她总那么替我着想,无条件地对我好,我却只是束手等她对我好,没有真正给予她什么。
说友谊太大言不惭,冠冕堂皇。
一直觉得,我遇到她,即是我大半载初中生活修来的福分,我却没有好好珍惜。一味索取,直到她从我身边那个离我最近的位置无声地离开。
那晚我哭了很久。
开学后我望着空空荡荡的座位,怅然。
我一直哭到很晚,在泪眼朦胧中我对他说,你先睡吧别等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停住,给他道晚安,正准备关手机,看到他说话:“你没事吧。”我惊讶,“你还没睡?”“我在等你啊,时间不早了,睡吧。”
晚安。
晚安。
开学之后,就是紧张的九年级。
盛夏匆匆如白驹过隙一般一晃而过。也许是因为太过热烈,所以消逝太快。
紧接着就是几乎分辨不出来的秋和大段大段漫长的冬。
好事都发生在夏天。我一直这么觉得。
不知道是不是生在夏天的缘故,我真的很喜欢夏天。“为什么好多人都不喜欢夏天呢,我好喜欢的。”这是小四的话。
只有夏天,才会有大团大团臃肿得挤在一起胖乎乎的白云。
才会有高大的梧桐在细雨中显得挺拔伟岸。
花花绿绿的短袖T恤和浓重黑色的影子交织着。
小麦色的胳膊和小腿。
怎么看都温馨美好啊。
而且好事都发生在夏天啊。
九年级闺蜜竹笛转来我们班,我们又像以前那样形影不离,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
刚开学作业还是像以往的每个学期一样很少,我们会在每天下午放学后去看他打篮球。我坐在看台看奔跑的他,她在一旁安静写作业。
说是写作业,其实一直在嘻嘻哈哈聊天。到底写了几个字只有作业知道。
清晰地记得:
一个晴朗的下午,因为聊得忘记了时间,回去天已经暗得有些朦胧。
“耶稣”的好搭档黑乌鸦老师堵在门口气急败坏地问我们去哪儿了。
我抬抬手中的书,理直气壮地回答:“背书去了。”她又很生气地把脸转向另一边:“你们呢?”他们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他手里还抱着篮球,“罪证”齐全。
于是她开启了长篇大论教导模式,滔滔不绝,循循善诱。
她比我们都矮,穿着一身黑,一边仰着头一边比划着,像一只黑乌鸦在手舞足蹈——“黑乌鸦”就是这么来的。
我本是大义凛然微笑着看她,像是自己百毒不侵一般。但看她表情严肃,口若悬河,一副我们刚杀完人放完火的表情,我十分想笑。
为了不被扣在办公室,只是我悄悄抿了抿嘴角。
当她说道:“你们是去菜市场背书了吗!?”声音高昂,情绪激动。
已经憋了一身汗的我下意识瞄了一眼我身旁同样埋着头的她,她的肩膀一抖一抖,也是抿着嘴角。
我猜想,可能她只要动一下我们就会排山倒海地笑出来。
这时候,我发现她也在看着我。
当我们突然发现彼此都在忍着憋着笑的那一瞬间,笑意如山洪暴发地汹涌而来。
耳边的声音都被消了音,我只能听到我们俩在楼道里久久回荡的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她在笑,我笑得更大声。
当我抬起头来在泪眼朦胧中看到“黑乌鸦”的脸变成了酱紫色,看到他扶着额头,张牙舞爪地给我比划示意让我们停下。
我又看了看因为憋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她,再也止不住地转过身面向墙浮夸地笑到直不起腰。
这恶劣行为的严重后果就是,他们被放回宿舍,我们俩在门口站了一晚上。但在老师的耳朵里,笑声一直没停。
一天一天地在嘻嘻哈哈中度过,夕阳落下得越来越快,迟暮越来越早。
一直到全体同学被要求住校上晚自习,一直到只穿短袖会凉得发抖,一直到吃完饭踏上月色去灯火通明的晚自习教室。
在那条路灯昏暗的小路上,有时候我会悄悄蹭到他旁边,手钻进他的袖口握一握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在没有老师的自习课,我会坐到他旁边一起写弯弯绕绕的物理题。
每次化学课,他积极主动要求搬到前排上课——也就是搬着板凳坐在我旁边,我们共用一张桌子。
而在这一天天里,我们从情感的快速升温,到彼此冷漠得只剩下点头打招呼。
没有大事发生,只是要忙自己的事,去奔赴各自的银河和山川。
没有争吵,只是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其他的事情上。
没有厌烦,只是也再也回不到最初叫着彼此外号的朋友的起点。
初中毕业的时候,他仔细地填了我的纪念册,我翻开,在“最擅长的事情”上,他填的是:对你好。
一直以为,关系最好的人一定要填纪念册,一定要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和住址。
但是,只有分开的人,才填纪念册,才只能用一张纸去维系当年的联系,用唯一一张有着两人合照的毕业照片来怀念过去。
如果不填纪念册,那个少年是不是会一直在我身边。
我一直在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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