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再没有寒鸦飞过

作者: 安的梦 | 来源:发表于2018-07-13 10:30 被阅读187次

    往年的冬天很冷,冷得瑟索着。树上、房顶上、路上覆盖着一层白霜。既使不下雪,天地也是白的。哈气为霜,爷爷的胡子时常也会结着白霜,然后白霜宁结成冰棱碴子,挂在爷爷的胡子上。路都冻裂了缝,有时四处游荡的流浪狗会把爪子不小心掉进缝里,然后瘸着腿逃跑。

    这么冷的天,就连小麻雀们都躲藏进屋檐下不肯出来,只有乌鸦不怕冷站在干枯的树枝上咶噪几声。不怕冷的还有庄子里的孩子们,不喜欢在屋内呆着,“安妮!蹦沙包去了!”前院的梅朵站在大门口喊着我,她脖子里围着围套,脸蛋冻得通红,乡下孩子不习惯戴帽子,既使再冷的天也光着头。于是我穿着厚厚的木底鞋子“咣当!咣当!”跑出去。“你这鞋不行!”梅朵望着我脚上的厚木板鞋说道。我又“咣当!咣当”的跑回去换鞋。

    父亲怕我的脚冻着,刚一入冬,他便会买来合适的木头鞋板和草绳,为我编一双木底鞋子,鞋底很高很厚,有点像清朝皇宫里的娘娘穿的木屐,但没有她们的华丽好看,因为我的木屐是草编的。我却特别喜欢穿,里面垫上柔软的棉絮,穿在脚上暖和着呢!走路的时候踏在冷硬的土路上会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身高也增加了一大截。

    我和梅朵在一片空地上蹦沙包。沙包是她母亲用六块碎花布拼凑在一起缝成的,说是沙包,其实里面装的不是沙子是麦糠。砸在身上一点也不疼。

    不一刻,便聚集了一大群孩子,和我们一起玩扔沙包。空地的周围有几棵参天的老槐树和一棵歪脖子枣树,冬天伸着光秃秃的枝桠站在那里,偶尔有几只乌鸦飞过来落在上面叫几声,目不转睛的瞪着孩子们。都说乌鸦是不祥之物,在哪里咶噪的历害,哪里定有灾祸发生。我却不这样认为,在这大冷的天,鸟雀们都匿迹了,只有它勇敢的出来歌唱,虽然嗓音并不那么动人,但给干冷的冬天带来了生机。

    孩子们玩得很尽兴,笑声穿过枝桠,有时会惊飞树上的乌鸦,但不一会儿又飞回来了,因为它们的巢就搭在那老槐树的上顶。孩子们玩疯了通常忘了回家吃饭。到了该吃饭的时间,大人们便站在自家门口扯开嗓门开始喊了:“三妮回家吃饭了!”“大高吃饭了!”“亮子该吃饭了!”声音此起彼伏,像唱秦腔,甚是热闹。

    转眼,孩子们都离去了,只剩下几棵老树和树顶上咶噪的乌鸦。

    ……

    这么多年过去,陈旧的庄子早已不复存在,那些老屋早已成了连废墟都不曾留下的绝迹,取代的是钢筋混泥土的楼房和用水泥覆盖的地面,老树也一棵不留。在我的记忆里随着消失的还有那些可爱的乌鸦和父亲编织的木头底子鞋。冬天也没有从前那么冷了。

    我和梅朵多年不见了,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城市里。

    冬天偶尔回家,穿遍整个街巷,似乎在寻找什么,却再也寻不到记忆中的一棵老树,再也没有寒鸦飞过。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惆怅,老树已不在,那些寒鸦也不知飞向哪里去了。

    古藤老树昏鸦,没有了老树,不知道它们在哪里落了巢?

    图片来源花火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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