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集镇不大的街道上,人们总会看到两个一前一后踩着破三轮车踽踽前行的男子。
从背影看,他俩像两个瘦弱的初中生。而从正面看,他们是两个被生活折磨得面容苍桑的中年男子。
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据说有三十多岁了。在集镇生活了十多年。还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母亲和他们一起生活,这位老母亲比兄弟俩更瘦小单薄。经常佝偻着身子跟在其中一个儿子的三轮车后面,满头纷乱的白发在风中张牙舞抓。
这哥俩没上过几年学,也没什么职业,骑着两辆破旧的三轮车在路边捡拾一些废纸箱,和各种塑料瓶子送去废品站换些钱用。
前些年集镇许多居民还在烧蜂窝煤时,这兄弟俩帮着煤店老板送煤,送一百个蜂窝煤给集镇用户,能挣几块钱运费。兄弟俩每天都忙不过来,如果不偷懒勤劳肯干,一天的收入还是不错的。
不过这样送一天煤下来,两个人除了一口牙齿是白的,基本上变成了一个非洲黑人。手脸都是黑糊糊一片。
双胞胎兄弟书念得少,见识不多,智商也差强人意,哪怕自己能挣几十元一天,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
俩兄弟都爱喝点小酒。尤其手中有了钱更甚。兄弟间有一个相比较而言稍胖那个据说是老大,酒瘾不小,一日三餐都少不了喝两口,偏偏酒量又不好,经常见他喝得东倒西歪走路都不稳,还是骑着三轮车在路上晃荡。有一次还差点被一辆小车蹭到。
有钱了买酒喝,没钱了连买菜的钱也没有。菜贩子见他们可怜,有时少算块把钱,有时将买相不好的小菜白送给他们。
那个老大经常到买豆腐的老板那儿赊一两块豆腐,豆腐老板见他可怜,送了两次给他吃,再后来这老大没钱买豆腐,干脆像拿自家的东西那样提了两块豆腐就走。经常这样做会让人反感,有一次他又喝得在路上打醉拳,还不忘去提一袋豆腐,这次惹恼了豆腐老板,喝叱他“你一次二次拿豆腐不付钱,真以为是欠了你的。今天这豆腐偏不给你。”
他从老大手中将豆腐拿了回来,那个老大一边走一边嘟囔“又不是不给你钱,欠着也不行啊。”
豆腐老板嗤笑道“看你这样子,拿命给啊,你都白拿几次了。”
老二人比较靠谱点,大多数人也都愿意要老二送煤。这兄弟俩帮煤店老板送了几年煤,煤店老板也是个好心人,见他们母子仨可怜,将自己的偏房收拾了几间房子出来给他们居住。这一住下他们就不走了,一直居住至今。
这母子仨老家是深山偏僻地区,我们这儿俗称洞里。他们那条洞有能力的人都搬离大山去外面买了房居住。只留下这母子仨在那深山洞里,没有手艺就没有出路,身体又单薄瘦弱,肩不能挑担 ,手不能提篮,加上脑子还比别人慢半拍,日子过得吃了上顿没下顿。
有亲戚给他们指条出路到洞外来拾破烂。住在煤店旁的一个废弃的木棚里。煤店老板那时生意火爆,就收留了他们,让兄弟俩帮着送煤过日子。
近几年蜂窝煤渐渐淘汰,煤店老板也关闭了煤店,兄弟俩唯一的谋生来源没有了。又有好心人出主意,要他们拾破烂,人只要勤劳,破烂玩意儿还是有拾的。
这老大平时习惯了送煤这单一的工作,一时没有事做,天天喝酒度日,日子过得穷困潦倒。老二头脑灵泛些,他经常到认识的店铺赊一些面条,洗衣粉之类的日用品,踩三轮车到附近的村庄去推销。现在村里留守的都是些老弱病残的老人,出门购物不方便,有送货上门的人来到家门口,家里需要的都会买一些,何况又是一个这样的人送来,哪怕价格比自己去店铺购买贵一两元也心甘情愿。靠着攒这微薄的差价,老二虽说辛苦,却也勉强能养活家里的母亲和醉昏昏的哥哥。
人们调侃这母子仨,如果不是老二人比较靠谱,恐怕是讨米都没有路。
这两年政府政策好,照顾贫因户,他们这户特困家庭受到政府照顾,老二虽说仍旧每天蹬着三轮车在外忙碌着自食其力,却不用那么辛苦养家了。
别人问他,有政府补贴,可以少到外面奔波。他却摇摇头“自己有力气干活时,挣点零花钱总比靠政府接济强。手有余粮心里宽。”
难得他有这样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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