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他一边夹着菜一边继续翻看着她的相册。
直到翻到2015年3月,是她在机场拍的照片,她说她终于回国了,可是一如离开时,没有人来接我。(那时离开,他没有送她到机场。)
再往下,是她在日本的照片,几乎每隔几个日期,都会发出一本书的名字,全都是当时在中国热销的书籍,而每一本书乔思源都看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直有一个人在以匿名的形式给他邮寄书籍,全都是淘宝的店家地址,或是本就不存在的买家信息。
吃完午饭,他开始翻看她的案卷,开始着手一点点调查整个事件的始末。
一家原木装修的风格小店里,乔思源的山地车就停放在店门口,窗外人流量渐多,店内也早已经坐满了。当服务员第四次走过来催问是否要点餐的时候,他满脸歉意地起身离开,很快他占用的位置就被一对亲密的情侣享用。
他骑在山地车上,满是忐忑的拨通了号码。
耳边传来对方慵懒的声音,明显是被吵醒的倦意。
“你在睡觉吗?”
“嗯。”
“下午睡什么觉啊?”
“下午觉。”
“不记得下午要出来吃饭吗?”
“我不饿。”
乔思源无语,索性要了对方的地址。
半个小时后,顾心颖听见敲门声很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乔思源站在门外,这是一个中高档小区,而顾心颖的房门锁装有指纹密码,没有顾心颖的允许,外人很难进去伪造现场。
“你不知道叫人起床会折损别人寿命吗?”她穿着吊带睡衣,趿拉着拖鞋,一脸的苦大仇深。
“大冬天的你穿这么少不感冒吗?”
“我对冬天不感冒。”她抱着胳膊缩着身子。
“混沌,要吃吗?”
“吃。”
他将混沌给放在桌上,打开盖子,拿出筷子,她却又爬回到了床上。
他跟着过来,然后站在门外,透过门缝说道。
“不是要吃混沌吗?”
“我能在床上吃吗?”
“我能进去吗?”
“嗯!”
乔思源推门进去,窗帘拉着,房间昏暗。他走过去将窗帘来开,房间才稍微亮起来。顾心颖躲在被窝里嘟囔,“你开窗帘干什么?”
“我怕踩到你。”他说笑道,然后才看清她的床上有多么杂乱。除了被子和枕头,书籍、乳液、面膜、笔记本、零食,你能想到可能出现在床上的东西全都可以在这张床上找到。
“你们家是没有书桌、餐桌、梳妆台吗?真没想到你的生活是这么的邋遢。”说着,他开始动手收拾。将书籍一本本摞起来,双手所触及到每一本他都有看过,都是她给买的。
“那也比看守所暖和。”她打了一个喷嚏。
“感冒了吗?”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她没有说话,任由他冰凉的手掌附上她的额头。
“你好像发烧了。”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应该是在警局着凉了。”
“是你们警局阴气太重,我沾染晦气了。”
“要吃药吗?”
“我要吃馄饨。”
他起身去给端过来,帮她塞好被子。
“你中午没吃饭吗?”
“就吃了那块蛋糕。”
“那是早饭好不好?”
“奥。”
“你这些年都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吗?”他接过连汤都不剩的打包盒。
“我这不是将自己照顾的很好吗?美艳依旧。”她使劲睁了睁惺忪的睡眼,然后强挤出一个笑脸。
“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吧?”
“不要,你会把我喂肥的。”她重新缩进被窝。
“我帮你收拾一下房间吧!”
“好。”
她看着他忙前忙后,将书一本本抱出去,应该是摆在了阳台的书桌上;他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摆在她的梳妆台上;他将一件件衣服拿出去,然后听见了洗衣机转动的声音;他将她的笔记本抱走,应该是放在了阳台书桌上。
她披上外套从被窝里爬出来,走出房间,倚墙望着他的背景。
他站在昨晚被抓走的现场凝眉思索,餐桌上的蛋糕蜡烛已经灭掉,从燃烧到根部的情况来看,她一定还没来得及许愿;沙发上是一大束的玫瑰,上面画着爱心的卡片,文字是日语,红酒杯只有两只,看明显当晚陪她过生日的人是谁。
“这么贵的一个蛋糕就这样浪费了。”
她的声音从背后穿来,他转过身来看着她,心里的醋意毫不遮拦。
“不睡了吗?”
“你的呼吸声太吵了。”
“那怎么办?”他宠溺地笑着。
“我不睡不就行了吗?”只要你在,我一切都可以将就。
“你去睡吧,你还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她走上前去抱着他,“你能当我的毛毛熊吗?我想抱着你睡觉。”她的声音轻柔,像是怀里的一杯温水。
“你不怕将感冒传染给我吗?”
“那就算了。”她从他的怀里离开,他却将她拥得更紧,像是要索要她所有的体温。
“我不怕你传染感冒给我,我最怕你感冒了我却不在你身边。”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将被子帮她塞好,此刻的她就缩在他的胸膛里,他看着她微闭的双眼,听着她轻轻的喘息。
现世安稳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自己此刻恰好拥有着。
10点左右,他从浅睡中醒来,身旁的顾心颖已经抱着一旁的轻松熊睡去,他起身来到客厅,倚坐沙发里,盯着餐桌思索案情。
装有药粉的物证是在洗手间里发现的,再加上整个房间及小区的安保都是很严格的,这个陷害顾心颖的人应该就是她的朋友,至少是她曾邀请来过她房间的。
这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她的身边有一个人在策划将她毁灭。
但这却不是一个棘手的案子,嫌疑人完全可以锁定在近期来过这间房间几个人身上,只是难办的是顾心颖拒绝配合。以她的聪明想必在警局的时候她就已经将整个谜团揭开了,只是她却执意要包庇这个想要陷害她的人。
他起身将桌子收拾了,然后将洗好的衣服挂好。
凌晨一点,顾心颖从床上爬起来,看着干净的床铺,她才想起昨晚乔思源就睡在自己的身旁。
六年的时间都是她一个人独自度过,无数次抱着手机翻看着他的照片在凌晨2点才渐渐睡去。无数个夜晚她也曾想要给他发条平安的消息,可是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不会回国了,她就像是坠入地狱的女孩,万分想念却也不愿意伸手去牵远在天堂里的那双手。
刚去日本的时候,她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尽管这样还是不够她在那里生存下去。她说是去日本读心理学,而实际上她只是临时找了个中介跑去日本打工了。她将所有的钱都攒了下来,一有时间就苦练日语,她一个人跑去东京大学旁听,因为错过了夜班车,在冬季的深夜里她一个人站在车站外等到第二天凌晨。
那天晚上像是一个世纪一样漫长,是她思念乔思源最难熬的夜晚,双脚冰冷的踩在地上,鞋袜冰凉像是踩在冰凉的水里。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里空无一人,喝醉的酒鬼过来跟她搭讪,她曾经误以为真自己是一个女汉子,可当她在异国街头被醉鬼纠缠不休的时候,她才感受到了什么是无助的恐惧。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每晚都会悄悄跟踪顾心颖送她回家的神谷尘八不得已出面跟醉鬼打了一架。
当她在便利店里为他擦拭伤口的时候,那一刻,她多么希望眼前这个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大男孩就是乔思源。
她就是那种女孩,总能够轻易得到别人对她的好,可是她却总是得不到她想要的人对她的好。
她拿来被子给乔思源盖上,然后打开电脑,借着微弱的月光敲击键盘。她的手指轻柔而缓慢,像是在抚摸心上人的脸庞。
尽管她小心翼翼,可是在寂静的深夜,一如蚕食的细小声音还是流入了乔思源的耳朵。其实当她为他盖上被子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醒了,然后听着顾心颖敲击键盘的声音,就像是在倾听她的心事,他再也睡不着了。
高二的时候,周三上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体育老师点完名大家就可以各自自由活动了,往往这个时候,男生会去打球,女生会回教室或去逛超市。
那时候三楼24班与二楼8班的体育课是同一节,而就在每周这个时候,总有一个女孩会去给她同班的一个男生买水,他们喊彼此为同桌,语气亲切而随意,就像是一生下来就命定的关系一样。
她不像那些为了看颜值而看球的女生一样,她买完水会将他的衣服一并带走,所以那时候,他见她只存在于她递给别的男生水的那一分钟。
他早已经忘了第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或许是第一节体育课的时候,或许是在第二次见她的时候才留意到她,或许是在第三次留意到她的时候开始在意她,或许从开始在意她的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回想着高中时光,他才渐渐有了睡意,听着键盘敲击的声音,像是听着篮球撞击球场的声音,他的呼吸逐渐轻柔,他的睡眼逐渐朦胧。
第二天一早,他闻见鸡蛋的香味,然后睁开了眼睛。
“起床吃饭了。”顾心颖见他起身喊道。
“我去洗漱。”说着他开始叠被子。
“放那我收拾吧,昨晚你都帮我收拾了那么多活。”
“奥。”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朝洗手间走去,“有新牙刷吗?”
“等会,我给你找。”她找来新牙刷与新杯子,“以后你就用这个吧!”
“你这是邀请我来你这住吗?”乔思源接过杯子一脸坏笑地问道。
“你要搬来住也行啊,要交房租的。”
“好,那我以后每月工资都上交,就当是房租加水电费,我的存款也上交,就当是租房的押金。”
“你可要想清楚啊,搬进来了就不能轻易搬出去了。”
“想清楚了,我要终生入住在你的屋檐下。”
顾心颖将抹好果酱的面包递给乔思源,他看着她温柔的眼睛接过来,记忆像是回到了高中时候,她递给别人的水,现在是递给自己的早餐,他曾经耿耿于怀她对别人的好,原来其实自己一直都在以另外一种方式拥有着。
甜蜜蜜:
他给她分享了一首老狼的《冬季校园》,她回复说:我第一眼看还以为是“老娘”;他回复:你的眼屎好重;她:我刚照了照手机,没有眼屎;他:你的手机灰尘好厚;她:都怪我眼皮太重;他:那你闭上眼睛我们一起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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