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教学，既不能任学生的性，也不能任教师的性
正如她（多尼，中学教师）所说，“对我的很多学生来说，教育不是首要问题。生存才是首要问题。”有时，她不得不放弃一堂数学课，来讨论学生们更为直接的问题：与家长的冲突，怀孕问题，孩子的抚养，离家出走，社区暴力，毒品问题等。带着某种程度的屈从，多尼评论说：
当学生们为家里或者邻里的事情生气时，你还要继续讲数学课，就当完成任务。这样做毫无意义。最好把二次方程放到一边，和学生们谈谈。
（卡罗尔。西蒙。温斯坦。中学课堂管理）
通常，教师站在讲台上，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教学任务，恐怕无论中国还是美国，这种现象都是很普遍的。当这种想法指向学生的时候，就会变成“应该”。既然你是上学来了，你脑子里想的就应该是学习，你想其他的事情就不对，就是错误，你做学生的，想法应该尽量向我靠拢，你应该配合我，完成我的教学任务（我是为你好）。这不很像“学生为教师服务”吗？是的，这种思路，很容易走向教师中心主义。
如果教师稍微有点科学精神和换位思考能力，他就会明白，“应该如何如何”不等于“事实如何如何”。事实上学生不可能都像教师一样，把完成本堂课的教学任务放在第一位，教师的首要问题不一定是学生的首要问题。
一个学生可能满心懊恼，他刚丢了200元钱，另一个学生父母在闹离婚，使他痛苦不堪，还有一个学生一心想和同桌女生套近乎，无奈人家不理他，还有一个学生在盘算放学后怎样逃回家中，因为有几个高年级学生要向他“借”钱，放学时会在校门口堵他。。。。。作为一个孩子，你能要求他此时此刻大义凛然地置个人利益，个人情感于不顾，一心想着本堂课的教学任务吗？当然你也可以“要求”，然而这不是要求不要求的问题，是他能不能做到的问题。我们必须实事求是。于是可知，一旦学生的表现不符合教师主观想象中的“应该”，教师就大为愤怒，其实大可不必。没有什么可愤怒的，你的任务是承认现实，面对现实。
多尼老师的可贵之处就在于此。当她发现学生更为迫切关心的问题时，她不愤怒，她正视，她理解，她宁可（不情愿地）暂停教学来帮助学生。多尼的教育姿态是：我不是一个只关心自己教学任务的人，我关心你们，关心你们所关心的事情。这是真正的优秀教师。
我听过这样一件事。某教师搞公开课，听课教师众多。课正上到精彩处，一个学生突然不知何故晕倒了。讲课教师不为所动，让人把学生送到医院，继续上课。这种做法传递了一个什么信息？课比人重要。我想，如果这位教师把课停下来，和同学一起首先照顾这个晕倒的学生，那倒是更精彩的一堂生命教育课。耽误一点教学，以后是可以补上的，我们浪费的时间还少吗？
一定有人会说，学生中事情无穷，像多尼这样迁就他们，教学任务完不成怎么办？我想，多尼老师不可能总这样做，而且她的教学任务反而能完成的更好--当你和学生有心灵的交流时，当学生发现教师真心实意的关心他们时，教师希望他们做的事情，他们会更上心地完成。这叫人际交换。我们现在很多教师上课为什么如此困难？重要原因之一是教师不管不顾，强行推进自己的教学任务，学生则学教师的样，也不管不顾，只管干自己的事情---有其师必有其徒。
教学，既不能任老师的性，也不能任学生的性，优秀教师的本领就是灵活地在师生二者心理需要的结合点附近游动，像鱼儿一样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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