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北客@三渔@千江寻一客
第九勺 小妆新样 燕青打擂
第九回贾政骂宝玉，说他学了些“精致的淘气”，这个说法分外新颖。何谓“精致的淘气”，曹公借李贵之歪嘴诠释道：“呦呦鹿呜，荷叶浮萍。”这实质上透露了宝玉常念的《诗经诗经·小雅·鹿呜》里的句子“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窗含西岭千秋雪/西岭雪老师天涯留言
宝玉的嘉宾，自然是秦钟了。所以袭人闷闷的，跟着有一番长亭之嘱。回末蒙批说：“挟用袭人之风流，群小之恶逆，一扬一抑，作者自必有所取。”所取何处？袭人说了两点，一则贪多嚼不烂，二则身子也要保重。这里有脂批，“袭卿心中，明知宝玉他并非真心奋志之意，袭人自别有说不出来之语。”花气袭人，云龙作雨，这“说不出来”之语，当真是欲说还羞、难以启齿了！
宝玉终是不安分之人，随心所欲，发了脾性，悄悄的跟秦钟以兄弟相称，如此推衍，混着乱叫，宝玉私下里便与可卿成了一辈人。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由此观之，“养小叔子的养叔子”之说，实非空穴来风矣！
接下来一番小妆新样，断袖龙阳，可谓是红楼版断臂山。如回末蒙批所言：“学乃大众之规范，人伦之根本。首先悖乱，以至于此极，其贾家之气数，即此可知。”
这一场群架打的更是热火朝天，盘根错节，牵连到宁荣两大亲族派系。
份属宁府一脉的贾蔷是幕后操控的酝酿之人，他和贾蓉兄弟相称，秦钟是贾蓉的小舅子，也就是他贾蔷的小舅子。宝玉、贾菌、贾蓝同属于荣府一脉。而那金荣只是是东胡同里璜大奶奶的侄儿，属于宁府的旁支。因此局面一乱，贾菌首先拍砖。
一方人多势众，一方势单力孤，胜败自然不言而喻。单是贾宝玉一人，就有四个小厮，茗烟，锄药，扫红，墨雨。金荣那厮看来亦是实战经验颇丰，居然随手抓了根毛竹大板，致使四大名捕的奇门兵刃（门闩马鞭）一时间竟无法奏效，而且最终取得了最为丰硕的战果——将对方阵容实力最弱的秦钟的脑袋打去一层油皮。蒙侧批曰，“燕青打擂台，也不过如此。”
夹在当中调停的贾瑞似是中间人，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本是趋炎附势于薛蟠，而金荣与薛蟠有旧，此案牵涉到的香怜亦是阿呆旧好，因此贾瑞下意识的偏向了金荣，以求平衡局势，息事宁人。他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多多少少也铺垫预示了日后等待他的惨局。王熙凤毒设相思局，这一局中，贾蔷是举足轻重的一枚棋子，唉，看来擅长在幕后覆雨翻云的贾蔷真真是他贾天祥命里的克星。
忍得一时忿，终身无恼闷。鼎沸之间，众顽童有趁势帮着打太平拳助乐的，有直立在桌上拍着手儿乱笑、喝着声儿叫打的，至不济胆小的便藏在一边，隔岸观火，却惟独没有个退一步海阔天空、忍气吞声的！
第十勺 和肝益气 玄胡索阴
第十回璜大奶奶上宁府告状，本是恶向胆边生，气势汹汹，李广射石一般去兴师问罪拍砖头的。谁想出师未捷身先死，没撵上矮她一辈的蓉大奶奶，却先撞上了时常资助于她的平辈珍大奶奶，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于是“未敢气高”，殷殷勤勤叙过寒温，再扯闲话，后一听可卿突如其来的“焚如”之病，秦钟的万分委屈，顿时有“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感觉，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之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一团盛气，吓的都丢在爪洼国去了。趋炎附势，见风使舵，仰人鼻息，转怒为喜，随后拍砖不成改灌水，说了一会子话儿，回家洗洗睡了。这里有脂批，“金氏何面目再见江东父老？”江东父老名何氏？呵呵，胡氏！“胡氏可谓善哉”，早有自知之明，料到了金氏此去，必将无地自容，“求姑奶奶别去，别管他们谁是谁非。倘或闹起来，怎么在那里站得住。”正是，老虎没射中，黑豹一声吼，“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识相互琢磨……你不必过份多说，你自已清楚，你我到底想要作些什么……”
从文理上看，可卿之病，乃是心性过高，用心过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秦钟在学里受人欺负，只不过是其中小小一桩，冰山一角而已。更有甚者，譬如第七回醉奴焦大之谩骂。故回末蒙批有云，“贫女得居富室，诸凡遂心，终有不能不夭亡之道。”可卿这个宁国府Deputy CFO，做得呕心沥血，甚是辛苦！
张太医论病细穷源，一针见血，可儿思虑太过，忧虑伤脾，肝木忒旺。
张友士未到之前，恰插了一段关于贾敬过生日的弦外之音，“箕裘颓堕皆从敬”，“造衅开端实在宁”，贾敬让贾珍刻《阴骘文》，真是天大的讽刺。
说到这里顺便提一句，那贾敬痴迷于烧丹练汞，炼的是所谓外丹，却不是内丹。据伏羲村所知，道家气功养生，最浅显易懂的主张便是撼山填海，以心火填肾水。再进一步，木烬金熔，以肝火炼肺金，五行济济于脾土。薛宝钗身上是胎里先天带下来的热毒，阴虚火旺，却不伤脏器，发作之时，吃两粒冷香丸，黄柏煎汤送服即可，而可卿则是后天忧虑烦恼而导致的心火旺，肝火旺。她不懂调息，心火旺，则必压制肾水，肝火旺，则必压制肺水。肺水亏，大不了头晕目眩，夜间盗汗，再厉害也不过像林黛玉那样咳嗽气喘，吃吃人参养荣丸便是。肾水亏，日积月累，如坐舟中，则恐怕就要干涉到性命了。所以张太医说水亏木旺，断断是开不得玩笑的！如此看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卿之病，错非太虚幻境迷津之内的木居士和灰侍者施展无上神通，以燎原心火引燃过盛之肝木，进而回天再造，化层层灰烬为累累脾土，凡间又有谁个能救？
根据张良皋老教授早年提供的线索，这一剂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其中包含的人参、白术、茯苓、炙甘草这四味合起来便是一剂“四君子汤”。“云苓”即云南产的茯苓，是茯苓中的上品。四君子汤的主要功效是补气健脾。张太医说益气补脾，所言非虚。如果再加上炙黄芪，肉桂，熟地黄，炒川芎，当归，酒白勺，十全大补汤里的中药就算是凑齐了。所不同的，十全大补汤里用的是党参，补气的功效明显不如人参，呵呵，一般百姓人家哪吃得起人参哟！还有“当归”这一味，张太医用的是“归身”，“归身”是“当归”的一部分，用来补血，“归尾”则用来活血。熟地、白芍、川芎、黄芪这几味张太医也都用到了。唯一不同的是用名贵的“怀山药”代替了略显平庸的“肉桂”，“怀山药”为皇宫贡品，被称为“怀参”，药效是补气滋阴。
香附米味辛，微苦，其药效主要是理气解郁。醋柴胡的药效是疏风退热，疏肝解郁，还记得曾经在南方买过一种“小柴胡感冒冲剂”，主治风热感冒。真阿胶指驴皮阿胶，药效是滋阴补血，譬如现在市面上风行的“阿胶补血颗粒”、九芝堂“驴胶补血颗粒”云云。延胡索又名玄胡索，味苦，药效是活血散瘀，理气止痛。
剩下两味药引子，建莲子去心，药效是补中养神，清心安神。红枣则可补脾益胃，养血凝神。
冯紫英（知音）介绍来的张友士（有事）的这一剂药方扑朔迷离，大有玄机，很多人认为其中藏有暗语。
在此伏羲村也斗胆捕风捉影一下，先说药引子，建莲子七粒去心，红枣两枚，这其中加加减减，似乎暗藏有“九五之尊”的意思。
药方总体是一剂“十全大补汤”，张太医用“归身”而不用“当归”，只怕是有深意，暗示现下还未到大梦归去之时，己方补血之后，或可卷土重来，若是用了“当归”，恐怕就是明示可卿需自行了断了。呵呵，记得金庸的《倚天屠龙记》里面蝶谷医仙胡青牛就曾经用“当归”暗示张无忌远走高飞。
香附米和真阿胶，似乎隐藏着辛苦胶着之意。醋柴胡和延胡索，似乎隐藏着酸苦捆缚之意。
怀山药和人参一样珍贵，乃是皇家贡品。而药引子里的“建莲”产于福建，历来为皇家珍品。
双方势力胶着，可卿命运如何，不仅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且取决于“九五之尊”的心意。
东窗事发，山雨欲来，究竟是苦苦拖延，还是束手就缚？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好一味延胡索也！
第十一勺 玉楼春暖 月下梨花
第十一回写贾敬寿辰，宁府排家宴，老祖宗因为嘴馋，吃了大半个桃儿，五更天的时候起了两次，因此第二日不能来宁府。这里一笔轻描，写出了老年人肠胃虚弱的特点，“有好吃的要几样，还要很烂的”，岁月不饶人，人到老年，牙齿脾胃都是大问题。看来宝济丸该是居家必备的，呵呵，都怪宝玉，贪吃什么毛桃儿！
接着说到可卿的病，邢夫人问，“别是喜吧？”这是说到了“生”，前面说到了“老”。
紧接着凤姐儿说“病”，“这个年纪，倘或就因这个病上怎么样了，人还活着有甚么趣儿！”这里有脂批，“大英雄多在此等处悟得，每能超凡入圣”。凤姐儿超凡入圣了么？未见得，她日后终也难逃此劫，她是“恃强羞说病”。
然后可卿自己说“死”，“任凭神仙也罢，治得病治不得命……我知道我这病不过是挨日子。”由此生老病死，一应俱全。
宝玉要跟着凤姐儿去瞧可卿，这时王夫人说了一句：“你看看就过去罢，那是侄儿媳妇。”可见耳目遍天下的铁娘子王夫人必然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点醒宝玉这个做叔叔的要注意影响。
宝玉见了病人，万箭攒心，眼泪稀里哗啦就下来了，他这是对红颜薄命的真心怜惜。想起太虚幻境里的薄命司，放春遣香，云散高唐，怎不令人肝肠寸断？
而贾瑞呢，他撞见了熙凤，神魂颠倒，心里却是想着警幻仙子所痛斥的“皮肤滥淫”之事。
宝玉与可卿，是叔叔与侄儿媳妇的关系，贾瑞与熙凤，是叔嫂关系，这中间若有何牵涉瓜葛，都可谓有悖于伦常。
但为什么对于贾瑞之流不能姑息，要教他魂飞魄散、万劫不复呢？
答案或许在于，在曹雪芹心中，宝玉是停留在精神层面，对于异性更多的是一种源自心灵上的亲近与疼惜，而贾瑞则是勾连于肉体狩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凤姐当然有魅力，可说是“英姿飒爽”的女强人。一方面外表靓丽，另一方面是事业上的风光，如同成熟的职业女性，光芒四射。
贾瑞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他之前的出场，是为贾代儒暂时代理学中之事，一出场就弹压不住局势，捅出一个大漏子。他一来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二来其个人魅力值与凤姐的丈夫贾琏亦无法媲美。我们知道，贾琏虽爱拈花惹草，但他还是有相当办事能力的，譬如带着林黛玉回苏州奔丧，这件事情可以看出贾琏在荣府之中具备独当一面的处事能力，并非只懂斗鸡走狗的纨绔，至少在独立人格上比薛蟠之流要成熟的多，阿呆后来出门经商，亦可算是种历练。
贾瑞贪恋凤姐，乃是基于美色的垂涎，是一种见猎心喜的禽兽之欲。
这种类型的神魂颠倒，绝非精神气质上的纯粹吸引，和《金瓶梅》里的西门庆如出一辙。
然而，凤姐儿不是潘金莲，贾琏也不是武大郎。
贾琏和凤姐儿之间的夫妻关系，在第四十四回变生不测之前，基本上是固若金汤的。周瑞家的送宫花，曾撞见一幕活生生的“柳藏鹦鹉语方知”，可见小两口之间，郎情妾意，如胶似漆。
当然，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这一回已经有隙可入，听说爷们儿去了凝曦轩吃酒，凤姐儿便呷醋说：“在这里不便宜，背地里又不知干什么去了！”
其实婚姻中的女人应该给男人更多的自由和空间，或许男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即便他爱玩乐，爱刺激，但玩累了，他还是会回到他爱的女人身旁，陪她看细水长流。《中国式离婚》里说，婚后的爱情就像手里的沙子，握得越紧，流失越快！其实宋建平本身并不具备出轨的气质、动机和条件，他是被逼上梁山，当然，贾琏那垂涎鲍鱼之肆的花花肠儿，肯定没有宋建平老实。
凤姐最终婚姻的不幸，可以从多方位来寻找原因。贾琏本身的禀性固然是一方面，但凤姐本身的性格强势和醋意也未尝不是导火索和诱因。
但无论如何，苦大仇深的贾瑞毫无资格成为其中的某个原因。
那贾天祥后来照风月宝鉴，正面是红颜，反面是白骨，这一回熙凤初二日再去探可卿，只见“那脸上身上的肉全瘦干了”，这一句真真看的人心肝断绝。可卿说“昨日老太太赏的那枣泥馅的山药糕，我倒吃了两块，倒象克化的动似的。”真可谓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月下梨花，殷殷素裹，呜呼，为可卿一哭！
第十二勺 相思局 风月鉴
这一回开头的蒙批是一首回前诗，其中有两句，“有朝敲破蒙头瓮，绿水青山任好春。”这个“蒙头瓮”颇耐人寻味，可究竟是指甚么闷葫芦哩？伏羲村在这里且先卖一个关子，正所谓，江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矣！
紧接着看后文贾瑞的调情勾搭手段，虚与委蛇，旁敲远引，暗渡陈仓，渐渐入港，可谓十八般武艺，三十六计，样样皆精。不论是撩人幽情的梯己话儿，还是抓耳挠腮的身体语言，都像极了《金瓶梅》里的西门庆。
这些话，要是西门庆对潘金莲说，正是入木三分，恰到好处。觑人家带的荷包，又问戴什么戒指，再来一句“好狠心的嫂子”，这要是换了潘金莲，绝对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立马水到渠成。
可惜，他贾天祥撞上的是百毒不侵的凤姐儿，一句轻描淡写，引君入瓮，“象你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呢，十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注意，这里出现了第一次畸笏点评，“勿作正面看为幸。”
当此际，伏羲村斗胆横眉直批，“蒙头瓮”，就是暗指《金瓶梅》，曹雪芹刻意把贾瑞往西门庆的路子上写，就是要PK《金瓶梅》。我们知道，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亦可谓是风月小说里的奇葩，有许多人趋之若鹜，专门研究《金瓶梅词话》。曹雪芹写《红楼梦》，就是一心要跳出《金瓶梅》的窠臼，攀登新的艺术巅峰。
西门大官人可是《金瓶梅》里的主角吧，“十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可在曹公的《风月宝鉴》里，与西门庆同出一辙的贾瑞，却是个不入流的卑鄙下作人物。
茕茕白驹，憧憧立意。孰高孰低？不言而喻！
山重水覆疑无路，敲碎了旧式风月圣典《金瓶梅》的瓶颈，柳暗花明，曹雪芹似迦叶悟道一般，拈花一笑，开辟了一派绿水青山、春光明媚的桃花源。
话说贾瑞坚定不移的踏上了偷情宝鉴《金瓶梅》里西门大官人的不归之路，先是一夜几乎不曾冻死，随后又被他祖父贾代儒发狠打了三四十板，却仍是王八吃秤砣，前心犹是未改，这里有畸笏老叟醍醐灌顶的八字眉批，“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予以为，畸笏叟的点评往往蕴藏着龙象般若之力，菩提慈悲之心。
之后凤姐点兵派将，关门打狗。两员战将，却是宁府一脉的贾蓉、贾蔷两兄弟。联系到第六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贾蓉来借玻璃炕屏之事，不难理解关键时刻凤姐为何能够如臂指一般调遣这两个侄儿。蜀中无大将，荣府一脉倒真显得人才凋零了。宝玉肯定是指望不上的，摊上这档子事儿，凤姐可以私底下跟平儿商量，却总不好意思显山露水的告诉他老公贾琏吧。贾蓉可谓是凤姐心腹，可卿可谓是凤姐知音，因了这层关系，前面凤姐可以毫不顾忌的拿贾蓉作饵，笑着逗引贾瑞上钩：“果然你是个明白人，比贾蓉两个强远了。我看他那样清秀，只当他们心里明白，谁知竟是两个糊涂虫，一点不知人心。”
欲火焚身的贾瑞自作自受，一病不起。但他这些症状添全，用了整整一年。倏又腊尽春回，跛足道人方才来送风月鉴，这便和可卿的病症衔接不上了，张太医说：“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总是过了春分，就可望全愈了。”可卿哪能捱那么久，等着他贾瑞一命呜呼？可见《风月宝鉴》确是曹雪芹早年割舍不下的短篇作品，被生生嵌入长篇《石头记》之中。
“好知青冢骷髅骨，就是红楼掩面人。”这一句道尽了风月宝鉴的真谛。“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从终极意义上来讲，贾宝玉虽是情不情，更兼天份中一段痴情，但面对的结局却是同样的一幕。只不过贾瑞执迷不悟，可谓愚情。
儒家正心，道者炼心，释辈戒心。相乃可思，不能相而独欲思，岂逃倾颓？
庄子《齐物论》中说，毛嫱、丽姬这样的美女，麋鹿见了，都是要躲开的。
飞蛾扑火，作茧自缚，躲不开的，那是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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