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啤酒下肚,身子也热了起来,我不时将桌上的花生放进嘴里咀嚼,初来的陌生感消退了不少。据说人类在咀嚼的时候比较有安全感,是从原始社会遗留下来的潜意识。
“你单身吗?”梅西的女友忽然问我。
“不是,就是出了点状况,说不清楚。”我如实回答。
“就不会装装单身认识一下人吗”梅西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搭在女友的肩上。
“我没装单身不也认识你们吗?”
三人又碰了一次杯,东拉西扯地聊了一阵,忽然梅西的手机来了一条信息,他看完之后神情有些不耐烦,随后又看了女友一眼。
“我自己回去。”女友说完仍坐在位子上,梅西拍了拍她的头。
“我得走了,账我来结,我跟老板熟,下回见。”梅西说完便找老板结账去了。只留下我和他女友。
我们一时无话,所幸场中的乐队正演奏到高潮处,在舞台前聚集着一群人在欢快地舞动,我一边抿着啤酒一边看台上的表演。
“我送你回去吧。”
没想到说这句话的竟然是她,我有一种没有说出原本属于我的台词的愧疚感。
“嗯?”我疑惑地看着她的脸,昏暗的灯光使得她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走吧,总之,出去走走。”
说完她站了起来,我便与她一起走出了酒吧。
她走在我身前,因此我能仔细地观察她,她身材高挑,黑色裤脚与黑色皮鞋之间露出的脚踝显得分外雪白。为了避免她发现我在观察她,我快步跟上,走在她身旁。
“你和女朋友出了什么状况?”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让我留着这里等她。”
“会等吗?”
“会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要是我就等不了,我可不爱拖拖拉拉。”
“那你会怎么办?”
“要么找她去,要么找别人去。”
很奇怪,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主动去找伊。经她一说,我发现如今的我并不是忍住不做,而是没有想到这一步。关于伊的离开已经变成了习惯。
“你是对的。”
我们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去理会是否往我的住处走。
“他似乎走得很匆忙?”我开始主动问她问题。
“嗯,估计是老婆叫他回去吧。”
“嗯。”
“你好像不是很惊讶?”
“我看你答得轻描淡写,我想我也不用很惊讶。”
“我不是装的轻描淡写哦。我跟他其实是一类人,想做的事,就不顾一切地开始。”
“总会腻的吧。”
“腻了就结束好了。”
我倒是真心希望她能做得到。
我们又走了一段路,经过一个小区门口时,她忽然停下。
“再陪我一下可以吗?”
“可以。”
“等我一下。”
她转身进了小区,过了一会,她拿了一个足球出来,邀我到路边的绿化带。此时天色已晚,马路上并没有行人。
她把鞋子脱下,露出泛着红晕的双脚。一脚把球踢给了我。她的脚法虽然不算精湛,但绝不像从未踢过球的女生那样生涩。
“我以为你刚才是随处乱走的。”我把球踢了回去。
“我也没特地走回来啊,只是我一个人走这条路很多次了,都又惯性了。”
“你跟他学的踢球吗?”
“才不是。别把我想成那种专门投其所好的女人。我球龄比他还大呢。”说完她狠狠地踢了一脚,我没接住,只得跑到马路上捡球。
“肯定也比我大。”我回到原处,轻轻把球传回去,球速很慢,她非常轻松就踩住了球。
“绵软无力,我知道你女朋友为什么要走了。”说完她邪魅一笑。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心里其实仍惦记着关于梅西婚外情这件事。我内心没有谴责梅西,因为事不关己,更不会谴责眼前这个女人,我想应该是好奇心驱使,通俗点说,就是八卦。于是我又试探性地问起:“我觉得你今晚心情不大好。”
“肯定啊!”
“会想要结束吗?”
“不知道,也许,快了吧。”
“可是你不爱拖拖拉拉。”
“你真没意思。”她又狠狠地把球踢远。
我急忙跑去捡球,心里也后悔着不该说这些。我心中对自己有一种脱俗的幻想,但我以上的话语却与这种幻想相违背,继而为自己的“凡夫俗子”行径感到羞愧。
我把球收在手上,不再踢回给她。
“我的错。这么踢也没什么意思,要不就不踢了吧。”
“那你想个有意思的。”
“……”
“你想回去了?”
“要不,我给你拍照吧。”自从买了便携式相机之后,我每次出门都会把相机放在包里,像战地记者一样,随时准备记录。
我走到树下拿起我的背包,取出相机,用取景器观察她。
由于一直以来都是拍风景,我渴望能拍人物,可是伊不在,我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不料今晚撞上了一个机会。另外,我也不必再掩藏我对她的观察,相机的取景器让我感受到自由的快感。
“上去拍吧。”
“嗯?”我故作矜持,假装没听清。
“这里光线这么差,你这相机一看就不怎么高端,能出效果吗?”
“以我的技术,大概光线好也出不了效果,不过还是上去吧。”我不再掩饰。
她的屋子倒是出奇的大。有三个房间,可是她就一个人住,因为只有一个房间的床上有四件套。屋内的设备都带有一种科技感,甚至连灯的开关都是触屏的。
我想她应该是拍过私房照的。我在拍摄的时候完全并指导她的意识,都是她自己在转换姿势,我一直跟拍,偶尔换换角度。几十张照片中,倒是出了一张稍稍满意的。那是她靠在桌子上,侧着头望向我的瞬间。其他躺在床上的片子,反倒列入了删除的清单里。
拍了一阵子后我胆子也大了起来,询问她是否愿意拍摄裸体写真,结果遭到了拒绝,我便不再坚持,脑中快速搜索着其他话题,试图掩盖内心的挫败感。
“那么,我要走了。”这是我搜索的结果。
“嘿!”
“嗯?”
“我可以给你看一张。”
“什么?”
“裸体啊!”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她。只见她从一个抽屉中翻出一本手账,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拍立得照片。
我拿过来一看,照片中的她全裸着身子坐在桌子上,双腿交叉遮住了上半身,歪着头慵懒地看着镜头,眼神与我刚刚最满意的那一张照片有些类似。
我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拜服于她的美妙的肉体之下,另一方面,她让我看这张照片,使我感觉自己是被信任的,从而生出一股感激之情。
“我可以拍一下它吗?”我指了指照片。
她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
我拿起相机对着照片又翻拍了一张,满心欢喜地离开了她的屋子。
回家的路上,我脑中尽是再次见到伊的时候,拿着相机狂拍她的裸体的画面。
随后又忽然想起,并没有向她询问联系方式。转念一想,反正我记得地址,以后总有机会再见。
事实是我再也没有来过这里。许多放着等以后再做的事情,到头来就像书柜里的书一样,再也没有翻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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