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

小瑞一大早就迫不及待赶往奶奶家，她很久没有看到疼爱她的奶奶了，还没进门就听见了爷爷的呵斥声。

“老太婆，饭怎么还没做好，你想饿死我吗？”

小瑞是不喜欢她爷爷的，他重男轻女，从来没有给过奶奶好脸色，奶奶事情做得一点不好就是一顿骂，这还是他年纪大了，打不动奶奶了。小瑞觉得他勉强算一个各格的父亲，但绝不是一个各格的丈夫。

小瑞听说过她爷爷奶奶很多事。

她爷爷年轻时是个有名的泼皮，也是一个小地主家里的独子，不学无术，臭名远扬。

而奶奶这个媳妇是他用一担米换回来的。

那时候正赶上饥荒，田里收成不足平时两成，奶奶家里人为了生计，把女儿卖给了地主儿子当童养媳。

那个时候奶奶刚十一二岁，因为家里贫穷，很早就会各种家务，用现在的话就是贤惠。爷爷脾气一直是很坏的，坏了一辈子了。他们在一起六十多年，早些时候奶奶是经常挨打的，而她挨打后就跑回娘家，每次都是被父母骂回来，或者是被扭送回来，然后又是挨爷爷一顿打，后来奶奶也不跑了，似乎是认命了。

小瑞奶奶父母逝世的时候，奶奶也没有回去尽孝，就在家里朝着娘家磕了三个头。小瑞是理解奶奶的，本来在卖给爷爷之后，奶奶是不责怪父母的，奶奶知道，她不去，家里人都得饿死。而在她去往爷爷家之后，每次挨打回家，父母都会极为嫌弃的赶她回去，或者把她押送回去后，奶奶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小瑞小时候是由奶奶一手带大的，因为小瑞不是男孩，爷爷也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小瑞认为奶奶这一辈子受了太多的苦，而这些苦又都是爷爷造成的，所以小瑞也认为有这个爷爷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她恨他。

小瑞认为奶奶这一辈子的生活可以用三点一线来形容，堂屋、厨房、田里，再加一个的话就是挨骂挨打。奶奶跟着爷爷一辈子，除了衣食无忧，其他什么也没有。

小瑞小时候是很淘气的，出去玩回来总是弄破衣服。每次都是奶奶晚上在昏暗的油灯旁，用她苍老的手，一手拿着灯，一手拿着线头，对着针眼找了很久才穿上，在一针一针地缝缝补补。边缝边对她说：

“你太淘气了，女孩子应该温柔贤惠一点，这样男孩子才会喜欢你。”

小瑞觉得奶奶的话非常矛盾，奶奶就是很温柔贤惠的一个人呀，为什么爷爷一点也不喜欢奶奶？

小瑞想过，等她不上学后挣了钱，一定好好孝敬奶奶，给她买很多很多东西，奶奶苦了一辈子，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说起来小瑞上学这个事情爷爷是极为反对的，他还跟爸爸吵了一架，在他看来，一个女孩子上学实在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但是父亲极为坚持，最后气的爷爷大骂他是不孝子，到最后，小瑞还是上了学。

还是像往常一样，小瑞还没进门就听到了熟悉的斥骂声，但小瑞还是进门了。她是来看奶奶的。

“奶奶，我回来啦！”

奶奶听到声音急忙从厨房走出来。

“乖孙女，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奶奶了呦。”

“赶紧把饭端过来，死老太婆。”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声音传了过来。

奶奶拉着小瑞的手，极为疼爱的摸摸了她的头。

“来，和奶奶一起把饭菜端过来，今个在这吃罢，别回去了。”

“嗯。”小瑞甜甜的回道：

等吃完饭，小瑞帮奶奶刷好碗筷就回家了，她还有一堆头疼的作业要写。其实小瑞也十分不舍，过了今天她又要回学校去了，不过想想快放假了，她又一阵欢喜，放假后，她能陪奶奶呆很久很久。

依旧是很平常的一天早上，不过有点冷

“饭还没做好，你是想成心饿死吗？”

连叫了几声都没人应，他心里便暗骂。

“死老太婆，今天怎么回事？”

厨房里，锅沿儿冒着热气，水壶咕嘟咕嘟的叫着，奶奶在地上趴着，手里还紧攥着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