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年底给每户每人分了一千五百块分钱，红莲背着老公取了另存，被老公知道，揪着头发一顿毒打。他们俩口子打架是家常便饭，平常的日子，是各做各的饭，各吃各的；各睡各屋，各干各的活。
红莲说她想过离婚，可离婚后俩孩子怎么办？离婚父母又会不会同意？
银霞又说起自己跟老公的不和睦，省红也是对老公的各种吐槽。唯有红霞什么也没说，只听别人说。
她们既而又羡慕起我跟老公的关系，说我们经常形影不离。我想说形影不离就是你们看见的好？，但又想不出不好的理由，相对于她们来说。
我得给他们讲讲什么样的人是我见过的好夫妻。这让我想起好几年前碰到甘肃的一对夫妇。
每次男人做饭的时候，都会先问，老婆吃什么？老婆会说，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我随你。
男人一定还得说，你吃什么我就做什么？我随你。
那时在钢厂，我们住隔壁，各种声音清晰可闻。
男人每天早起做饭，洗衣，买菜，然后去上班。女人哄孩子，男人每天的吩咐，就是你把孩子哄好，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我猜想，可能跟生个儿子有关。我一直没听见他俩吵过架，拌过嘴。时常是双方语气温和，凡事有商量。仿佛世间没有烦心事，世间也没有什么事让他们着急上火，大声的要吼出来。
他家有仨孩子，家里还有两个女儿，是人人都知道，有户口的孩子。这个男孩用他们自己的话说，黑人黑户。
女人跟我说，他们那没个男孩不行，会被人看不起。
可是她怀里抱着的男孩有点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怎么逗，都面无表情的那种，让我很替他们担心。可看见他们风平浪静的表情，我又能说什么，做什么？
在钢厂干了两年，老公因为胃病严重，我们就辞职回了家。
再过几年，遇见女人的时候，手里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她说，婆婆说了，在生一个试试。
男孩的病花光了这几年所有的积蓄。那是男人一根热钢胚一根热钢胚抱着装车挣下来的力气钱。
我把女儿穿过的衣服鞋子收拾了好多，送给她，她千恩万谢。
红霞说，那一家人她认识，租的房子离她家很近，男孩小时候跟她儿子玩得来，经常跑家里来玩。婆婆看孩子可怜，女人男人和善，给他们自家种的菜，女人用到什么也会来她家借用。现在女人没了，已经有好几年了。
什么？我惊得说不出话来。怎么可能，她没有我年龄大？她比我小几岁？
红霞说，几年前，男人打来电话，说人没了，是骨癌。那他还有四个孩子……
我想給红莲，银霞他们讲一对我见过的好夫妻的故事，却出现了这样的结局……
这样的一对好夫妻，怎么就没能走到白头？余生，男人和他的四个孩子要日子怎么过？那一晚，我翻来覆去，老天从来都是睁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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