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晚的风格外大了些，窗沿的风铃响个不停，为寂静的午夜平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栗禾不悦地哼了几声，翻了个身，模模糊糊的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凄厉的猫叫惊醒，还是两只猫在对叫。小区里野猫什么时候变这么多了？栗禾闭着眼睛想。猫叫终于停了，可没过两秒，楼下传来车子装东西的声音，栗禾猜测是清理垃圾的，她听见重物提起又落下的声音，心里感慨：清洁工人真是勤劳啊，之后沉沉睡去。
三天后，一条消息在小区炸开了：三单元康瀚宇失踪的妻子找到了，但已经是尸体了，确切的说是尸块。。
康瀚宇的妻子在一星期前离奇失踪，他报了案，警方搜寻了一星期也没结果。周围的人心里明镜一般，他妻子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可万万没想到竟糟糕到这个地步。
古驰带康瀚宇去做笔录时，栗禾刚好出单元门，往旁边一瞥，直叹气：唉，高阿姨好惨啊，她儿子从学校回来该怎么接受这个噩耗啊。
古驰一直在观察康瀚宇，神情憔悴，看来受了不小的打击，感应到背后的目光，古驰回头正和栗禾对视上，他看见女孩眼底的悲哀，转回自己的视线，和大家一起上了警车。
2
“你妻子什么时候失踪的？”古驰问道。
康瀚宇低头想了一会儿：“馨雅是在七天前失踪的。我下班后发现她不在家，给她打电话也不接，给她交好的朋友打电话也都说没见过她。我当时心很慌，立刻开车出去找她了。”
古驰盯着对面一脸懊悔的男人，肯定地问：“你们吵架了？”
康瀚宇一脸惊讶，随后垂头丧气道：“对，是我不好。”
“你们因为什么吵架？”
对面的人似乎有点挣扎，良久才开口道：“老夫老妻过久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起来。”说完胡乱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
“之前你们吵架，她也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吗？”
“不，没有过，她是个很温柔的人，最多是不搭理我，这是第一次，所以我才会那么慌。”
古驰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换了个问题：“你去哪找她了？”
“我们以前约会的地方，还有她之前和我说过的她喜欢去的地方。”
“都没有吗？”
“没有。”
“好，你把你妻子可能会去的地方一会儿写下来，然后就可以走了。”
“那警官……什么时候能抓到杀害我妻子的凶手？”
“有结果我们会通知你的，之后还需要你的配合。”
“好的，谢谢警官。”
3
“老大，奈法医说尸检报告出来了。”警员赵虎提醒古驰。
“嗯，你去查一下受害人和她丈夫的关系网。”
“收到！老大！”
古驰边思考边走向法医室，推开门就看到在手术台忙碌的某人。奈思抬眼打趣道：“古大警官在想什么？”
“刚才见了病人家属，有点怪。”
“怪？他不难过？”
“恰恰相反，他所有的反应都很正常。”
“那你觉得哪里怪？”奈思有点哭笑不得。
“说不上来，大概是一种……直觉。”
“古大警官什么时候也讲直觉了？不讲证据了吗？”奈思一副揶揄的语气。
古驰摇摇头，无奈道：“说说尸体吧。”
“OK，尸体切割手法很专业，还经过冷冻，这导致我不能确定准确的死亡时间，初步估计是死者失踪两天后。还有，死者受过虐待。”
“虐待？失踪后还是失踪前。”
“死后鞭尸，然后切割。”
“鞭尸？报复心理？”
古驰叮嘱奈思再仔细检查一遍，自己则去走访受害人的邻居了。
4
“李大妈，您是受害人的邻居，最近受害人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小高自从出了那件事后就不怎么出屋了，而且小高和小康总是吵架。”
“什么事？”古驰似乎抓住了重点。
“咳，手术事故，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打官司了，闹了好一阵子了。”
“对了，您刚刚说他们经常吵架，也是在事故发生之后吗？”
“对，以前他们很恩爱的，是我们小区的模范夫妻呢。”
“他俩没孩子吗？”
“有有个男孩，孩子刚上小学，在学校寄宿，平时很少回来。”
“嗯，谢谢大妈。”
“不客气，你们一定要赶紧破案呐，小高这孩子，唉。”李大妈越说越难过，眼看着就要抹眼泪了，古驰连忙告辞。
随后走访了其他几家，得到的信息也都大同小异，看来手术事故对高馨雅的影响很大。走出三单元，古驰习惯向四周望去，一眼扫到一单元门口的身影，是上次那个姑娘。
此时，栗禾正拉着闺蜜说前天晚上自己听到的动静，古驰慢慢走近他们，女孩略带夸张的声音也传到古驰的耳朵。
“……你都不知道那两只猫叫的多惨，好像有人要杀他们一样，我住六楼耶，听得一清二楚，窗户开着，冷风吹进来，真的特别恐怖。而且，那个时间居然清洁工已经在清理垃圾了，真是勤劳啊。”
“清洁工？”闺蜜也觉得不可思议。“你不是半夜听到的声音吗，居然有清洁工？”
“呃……也没准凌晨了,我也没看时间,外面天挺黑的,哎呀,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栗禾被人质疑有点下不来台,嚷嚷着要含糊过去。古驰将她的气急都看在眼里，忍俊不禁。栗禾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一眼古驰，这个哥哥有点眼熟啊，挠挠头，想不起来。古驰看她一脸迷茫，笑了一下便走了。
5
“老大，受害人半年前因为身体原因做过一次手术，不过手术出了意外，主治医生因为失误摘除了她的卵巢。康瀚宇把医生告了，医生败诉，现在是一个无业游民。”
“查那个医生了吗？”
“查了，医生叫欧文，F大临床本科生，硕士毕业后直接进入F大附属医院工作，四年的时间便从实习生升为主治医生。如果没有那次事故，他前途一片光明。”
“你去查查高馨雅失踪当天他在哪。”
不一会儿，回答传来：“没有不在场证明，欧文近半年都是处在无业游民的状态，自己独居，卖掉了之前的房子租了一间小公寓，邻居都说平时见不到他的人。”
“见不到人？”
“是的，至于他在家还是不在家，无从考证。”
“好，我知道了。”
古驰梳理着案件，真相似乎呼之欲出但又有一层迷雾覆在上面，遗漏了什么吗？
“老大，奈法医说她有发现，叫你去她那里一趟。”古驰的思路被打断，起身揉揉太阳穴。
“奈思有什么发现？”古驰开门见山。
“我们在尸体上发现了一枚指纹，只有一枚，已经拿去比对了。还有一点，死者在失踪前遭受过暴力，只不过被后来的鞭痕盖住了，我也是刚刚看出来。”
“她之前受的伤严重么？”
“她应该遭受暴力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每次都不重。”
“嗯。”古驰点点头，谢过奈思，去看指纹对比结果。
6
古驰盯着对面极力否认罪行的男人，淡淡说了一句：“尸体上有你的指纹，只有你的。”
对面的人听到这句话僵化了三秒，难以置信：“你说什么？有我的指纹？怎么可能！自从官司败诉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高馨雅。”
“你没有证人。”古驰语气严肃。
“有！我的心理医生！”欧文忙说。
“心理医生?你怎么了？”古驰觉得案情向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我自从出了手术事故后，再也拿不起手术刀，一直无所事事。前段日子，在朋友的介绍下找了一个心理医生，这些日子一直在他那儿咨询。”
“赵虎，你继续审问，我去找心理医生。”古驰拿起外套便走了。
古驰见到了欧文口中的心理医生，根据医生所说，欧文心里极度压抑，有点间歇性狂躁症，他试着催眠过欧文，发现他有杀人计划，对象是个女人。因为每天咨询的时间固定，除开这个时间，医生也无法为欧文作证。
欧文作为重大嫌疑人被关押，三天后，搜查组在距离发现碎尸的范围圈内找到了凶器，凶器上有欧文的指纹。
证据确凿，欧文被定罪，结案。
7
走出警局，古驰总觉得这次案子证据过于确凿了，动机呢？报复？他觉得站不住脚，欧文最后的结案有些被迫，局长已经找他谈话了：
“小驰，证据已经确凿，你怎么还不结案？”
“局长，我觉得案情还有些疑点。”
“嫌疑人都承认了，你还在干什么！给我结案！”
“是，局长。”
最让古驰奇怪的是欧文的认罪，第一次审讯他时他一直嚷着自己无辜的。当告知他凶器上有他的指纹时，他一下子沉默了，再看他的眼睛，一片释然。
不知不觉古驰来到了康瀚宇所在的小区，一个清洁工人正在收垃圾。古驰下意识问了一句：“大爷，你们是不是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工作了？”
大爷也是健谈的人，摆摆手：“那不能，小区活少，我一般都是下午来收。”
古驰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多个声音在脑子里同时浮现：
“我半夜听到垃圾车的声音了，清洁工人真勤劳啊……”
“老大，康瀚宇本科还是学临床的呢，你说一个学医的咋去从商了？”
“高馨雅长期遭受暴力，鞭打遮盖了之前的伤痕……”
古驰赶紧跑到三单元，敲门，康瀚宇看到来人倒没有惊讶，礼貌的请人进屋，转身去倒茶。古驰四下看看，发现书柜里很多心理学方面的书，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康先生还看心理学？”
后者倒茶的手一顿，开口道：“和商人打交道懂点心理学好，我对人的心理还挺感兴趣的。”
古驰点点头，“康先生，欧文被定罪了，替你的。”
康瀚宇面不改色：“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说，什么替我？我不懂。”康瀚宇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
“你知道我定不了你的罪，不用再装了吧。心理医生是你朋友？”
康瀚宇索性也不装了，“是，取点欧文的指纹还是很容易的，顺便“提示”警方人员，当然更重要的是让他心甘情愿的认罪。”
“你把自己的妻子 ‘绑架’，贼喊捉贼，你在分尸后，用垃圾袋装好丢在垃圾箱，半夜用垃圾车运走，你很聪明，对凶手的心理很了解，对受害人家属这一身份演绎的也很到位。”
“这算是夸奖吗？”康瀚宇随意靠着沙发，手臂张开，一副得意的姿态。
“为什么？”古驰不是没怀疑过康瀚宇，可他找不出动机。
“为什么？你难道能接受一个和一个男人同枕而眠？”
“男人？”古驰不解。
“馨雅被欧文这个垃圾医生错摘除了卵巢，出院后，她的身体渐渐开始发生变化，雄性特征明显，女性特征退化，半年的时间，她越来越像个男人，我接受不了这样的她，我不能让我儿子看到他妈妈是这副鬼样子！”
“于是，你们开始频繁吵架，你甚至家暴她，因为妻子女性特征消失，你就杀了她？”
“她才不是我妻子！我儿子没有这样的妈！”康瀚宇刚才的淡定全都消失了。
“不管高馨雅变成什么样子，你儿子都会认她这个妈妈。”
“不会的！不会的！”
“我没办法审判你，午夜梦回，希望你可以这么有底气。面对儿子质问时能毫无愧色的推到另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欧文不无辜，他才不无辜，我家变成现在这样他才是罪魁祸首，他才是罪魁祸首……”
古驰没再看他一眼，关上门的瞬间，古驰向里面看了一眼，康瀚宇坐在地上，嘴里低喃，眼睛定定地望着前方，如果古驰没记错，那个位置有一张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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