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年的时候,大约从八九岁到十一二岁吧,这几年里,几乎每一个新年都是在外祖母家过的。每到放假的时候,我就催促着父母,把我送去外祖母家,一呆就是一整个假期。
外祖母家吸引我的有很多地方,园子里的那棵老杏树,结的杏子酸酸甜甜,十分可口。比我小四岁的表弟,活泼伶俐,煞是可爱。离外祖母家三五里路程有一条河,我们也常去那里玩耍,跟着舅舅一起捕鱼。当然,最主要的是外祖母外祖父对我的疼爱。在她家能吃到许多在家里面看也看不到的东西。
外祖母家境还不错,外祖父在村里做过干部。逢年过节,村里人都拎着礼物去看他。餐桌上每日总有些荤腥,特别是过年的时候,餐桌上就更丰盛了。每次过年的前几天,外祖父就忙着往镇子里去。每次去,都是很早出发很晚才回来。回来了,车后座上就绑着两个袋子。费力地解下来打开了,就从里面掏出一只鸡、几尾鱼、干豆腐、冻豆腐、尖椒等等。最让我开心的是,他总是在最后像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摸出一挂花炮。整整齐齐的,非常好看。我那时正是喜欢玩这些东西的年纪,可是在家里却得不到。并且,外祖母的家里还有一台黑白的电视机,虽然只能收来一个台子的节目,但那时给我们带来了无穷的欢乐。这在家里也是没有的。
除夕那天,我们都忙活起来。外祖父收拾鸡鱼,外祖母忙着拾掇青菜。我负责粘贴春联儿,屋里屋外的跑着,冻得鼻尖挂着鼻涕,也全不顾,只觉得好玩。
外祖父做的鱼最拿手,香味儿满屋子飘。我就不时地去弄下一块,塞在嘴里面嚼。等到接神的时候,我就更快乐了,拿着花炮,带着表弟,在院子里面放,每放一个我们都要大声地喊叫一下。童年的快乐,多简单啊!等年夜饭做好的时候,外祖母就喊我和表弟回去吃饺子了。年夜饭很丰盛,我们一边看着晚会一边吃着,要闹到很晚,一直到晚会结束了,我们才肯躺下睡觉。
后来我上了初中,功课有些忙,有一年寒假没有去外祖母家。当然,新年也没有在那里过。后来听外祖母说,那一年的年夜她和外祖父只是象征性地包了点饺子,早早地吃完,就像往常一样睡了,连个花炮也没有放,电视晚会也没有看。听外祖母说完,我的心里总有些酸酸的,因为我知道,以后,可能不会常去她那里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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