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来了,又走了。
没有话别,他自己下车到后备箱取了行李,我放下车窗把手伸给他紧紧握了下,互道珍重。我就一直坐在车里,扭头静静地看着他,看他拖着拉杆箱进站,边走边频频回望我,直到消失于人丛中。
在火车站前车不能久停,我把车挪开找地方停下,放点音乐,等他顺利检票后再走。等着,等着,眼泪就要流出来了。是的,本来平静地过着日子,不乐意想什么东北啊、家乡啊、老同学这一套。他来了一顿煽情,就搞得心思不对了。
还发来短信说“虽然只是短暂相见,却勾起我们心中已经被岁月深埋的那份最真挚的友情,以后又多了一份思念和牵挂,我衷心地祝福老弟身体健康,一切顺利!”把我逗笑了,这么文艺的道白,很难想象出自一个糙老爷们的笔下。
本来还怪他突然袭击的到来,搞得约了客户也约了领导的我措手不及,脱身不开去接他去陪他。心理想着,亏他在外边创业这么多年,怎么还不熟悉见人之前先预约的规则。见面后,他盯着我问,这么多年,你想过我吗。我立刻挪开看他的眼睛,转移话题,心里极其地不自在。
把家里人打发开,我们像小时候那样睡在一张大床上,躺在黑暗中唠嗑。听他说在青岛、在贵州、在新疆的一段段跌宕的创业历程,听他历数他生命中一个个委身而来的女人,听他讲不为人知的贫困日子和现在上流的交际圈子……竟然,初中毕业后我们已有20多年失去了联系!
黎明,我们动身去车站,他要赶去东北会见等在那里的客户。城市狼狈地沐浴在沙尘中,今年的第一场沙尘暴趁黑侵入京城。他新奇地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沙尘暴。记忆,真是有趣的现象,他记得的事情往往我给忘了,而我还记得的事情他也给忘个彻底。唯一共同的,是我俩都能记得对方的生日。
他总是向我求证,如果走在对面,我能认出来他吗?当然能,我瞥一眼就能。可他说我容貌变化太大,已经没有多少小时候的样子了,他真的会认不出我。老天,我难道真的脱胎换骨了?想起另一个高中时代的女同学,也看着我博客上的照片充满狐疑。看来,人生真是一把刻刀啊。
窗外昏黄一片,回家重新卧进温暖的被窝,接通他的电话。他说车已开了,他正坐那寻思我呢。说我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地,没有同学朋友照应,也很不容易的,肯定很辛苦……还好,信号断了,可别再说了!
唉,东北人就喜欢直抒胸臆!
写于2006年3月13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