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一对老夫妻,老头叫老吕头。夫妻俩当年是私奔来的。他们在村子里没有什么亲戚,他们的女儿长大后嫁给了村里人,他们也就有了亲家和亲家的一些亲属。后来还有了外孙,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
听前辈们讲,他们是从外省来的,不知道是如何找到这个村的,村里很多人都知道,这老两口年轻的时候很苦。好像是因为他们两家人有近亲,或者是因为他们的父母曾经不对付,要么就是成分问题,总之就是有各种版本的原因来解释,他们的父母为什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也有人说,其实老吕头在老家有老婆,后来认识了现在的吕老太,为了真爱,放弃了家庭和所有的家人,跑到了这里。
他们很少出远门,也不知道他们后来回了几次老家。总之,他们就像是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样,正常生活,种地,吃饭,照顾外孙,赶赶集,遛遛弯。
直到有一年,一个年轻男人来了到村里,去老吕头家大闹了一场。原来这个男人是老吕头第一个妻子改嫁之后又生的孩子。他是来为了他妈妈讨公道的。
说是讨公道,其实是请老吕头帮忙。这个男人的妈妈,也是老吕头的前妻,生了重病,离世前想见一见老吕头,希望老吕头回老家一趟。
听说老吕头是想回去的,他觉得亏欠人家太多,毕竟曾经在一起,也是有感情的。但是,吕老太不同意。吕老太说,没想到逃了四十年,还是没有彻底逃远,居然会被找到。
老吕头左右权衡之后,给了那个男人自己的一些照片,没有回老家。
村里有人说,老吕头有点狠心,见一面又能怎样呢?还有人说,那是因为吕老太拿生命来威胁,否则他就去见了。
那段时间,他们家总是传出过大吵大闹的声音,过了些天,又安静了。
可是,老吕头没过两个月就生病了,村里人说,他可能是后悔了私奔的这些年,也可能是吵架累着了。
一天,老吕头家里接到一个电话,是那个来过村里的男人打来的,男人说,他的妈妈已经走了, 看到照片眼神很奇怪,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照片都撕了,没一会儿,就去世了。
那天晚上,老吕头入睡之后,再也没有醒来。
老吕头走了之后,吕老太得了个毛病,见不得照片。她把家里所有的照片都撕了,看到谁的衣服上有人物的形象, 看到小店里有带人的宣传画,看到有些孩子的课本上有人物,她都受不了。
她说,四十多年前从家里私奔出来,没再见过父母,没有亲人朋友。她的父母应该早已经不在世了,她想去见父母了。
人们总想知道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吕老太从来没有清楚讲述过,只知道她总是说:“我那会儿不该怀孕呀,不该把妮子生下来。”
除此之外,吕老太逢人便问:“你说我为了真爱私奔了四十年,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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