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回娘家拜年的日子,我们五点起床,六点出发,载上礼物和一腔祝福,踏上归途。
你问我娘家远吗?呵呵,娘家六七十里,在交通如此便利的今天,并不算远。
你好奇我为什么动身那么早?这是几年来堵出来的经验呀。往常七点半出发,一步三堵,几乎天过正午才能到家。这次果然顺利吧,一路畅通。无堵的归路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舒适心情。
很顺利并且很意外地(往常从未这么早)出现在父母面前,给了蒙面而坐的母亲一个惊喜。七十多岁的她,毕竟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了,一个感冒,缠绵近月,看着蒙面轻咳的她,满面的笑容不由得一阵哀凄――人们在逐渐衰弱的生命面前,真的很无力。
父亲正忙碌地准备早餐。瞧他略显迟缓的动作和一脸的孩子般的喜悦,心里也酸酸的,这是个年近八旬的老人!要强了一辈子,强大了一辈子。可是,听母亲说,前几天,在他身上发生了一件糗事――不知何故,摔倒了。哦,父亲,曾经一日一夜即可在崎岖小道上拉着一满车煤步行往返三百多里的您,面对衰老,内心又该如何承受强盛过后的落寞呢?
随着一声“姑姑,你来啦!”陪哥嫂早早地驱车去灌煤气的侄儿掀门帘进了屋!高大帅气的侄子,总带给人轻松和喜悦。不久姐姐也来了。于是,一年一度的拜年又开始了。
在我们这里,初二及之后,是已出嫁的女儿,携夫带子回家给先祖及长辈拜年的日子。每家已出嫁的姑娘相约某日,齐聚娘家,一起走门串户磕头拜年。
大姐和我屈膝跪地,依次拜过祖宗、父母,问候过在厨房忙碌着的哥嫂,便走出家门,挨家挨户拜先人、问长辈。路上,银玲般的笑声,高声大气地说话声,不绝于耳。惊喜的招呼声,多日未见的偶遇的儿时玩伴的表达思念声此起彼伏。这边进门便喊“二婶子在家不,给你磕头来了!”那边“三大娘,在屋里干啥咧,快出来给你磕头来啦!”东面传出“四奶奶,身体还好吧,给你磕头啦!”西面又响起“五爷爷,快站起来,给你磕头啦”……
慈祥的长辈们早在安放祖宗牌位的堂屋门前铺上了厚厚的垫子,以防穿新戴鲜的老少姑娘们行跪拜礼时弄脏了衣服。热情的姑娘们也是实实在在的。拜过祖宗,扭身走到长辈面前,无论是平滑水泥庭院还是粗砖劣瓦铺的地面,无论地硬天寒,还是尘泥沟坎,屈膝倒头,一跪在地。
进一家出一家,膝盖的疼痛也阻不了姑娘们的脚步。大半个村子都走过来一圈,关节已然发麻,膝处的裤子已然有了泥饼,家里的哥哥嫂子们也已经把色香味俱全的碟碟盘盘码了满满一桌子。
一家人,叙情论趣,谈笑风生。孩子们呼兄唤妹,追逐嬉戏,解了一年的离思,化了纷扰的愁绪,忘了往日的烦恼,息了心底的尘杂。
秒走分移,宴罢席撤,姑娘们一步三回头,父母兄嫂弟媳侄子侄女,离门出街,遥望伫立。
哦,一年已经结束;唉,一年已经开始。拜一次,长辈们白发多了几根;聚一次,父母即衰老了些许。
温情呀,能不能久一些,毕竟此生父子,来生未必会相聚;时光啊,能不能再慢些,毕竟今生亲人,来生未必相识。
珍惜吧,为了这一世的缘份;珍惜吧,为了今生相亲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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