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场奇妙的旅程。
穿越荒漠,游走繁华,嫌恶过青春懵懂,自傲于少年老成。荒诞的挥霍着自然的美好,无视“巧夺天工”的稚嫩灵魂,人与人之间总会在某一瞬间生成一种薄薄的,透明的,却又任凭你耗尽余生之力也撕扯不下来的隔膜,形成有障碍的人生。
老友阿土,部队服役出来后,一直在跟着父母经商,如今在同龄人中亦算得小有成就,可每一段好的坏的生活,都有那鲜为人知的故事……
初出茅庐,人对于未知的生活总是充满迷茫而无所适从的,再加上两年的兵役,不闻人间烟火,让阿土一时陷入了一种空前的孤独与恐惧。
阿土的父亲也曾是一个叛逆的少年,我曾有幸亲自聆听到这位长者口述自己引以为傲的经历:“兜里揣着百十来块儿钱,出走的车费扣除所剩无几,肚子的饥饿与不知何处安身异乡的惶恐,促使他绞尽脑汁,以几根皮带摆摊沿街叫卖,白手起家,没想到这一声迫于无奈的吆喝,整整在耳畔响彻了五十年,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用阿土父亲的话说,“阿土走上从商之路,完全是因为我害怕他从部队里出来学坏!当时在一个穷乡僻壤给他找了一个门面儿,没有想过他能做出点什么成绩,也害怕他经营失败,完完全全是一种关爱和试炼……”
说起这段经历的时候,阿土父亲眼睛里略过一丝难以隐藏的自豪。
“整整四年,老实讲,浩!叔过去几年,年轻几岁,我不一定守得下来。”
这是老一辈当父亲的,恐怕说的最“露骨”的也最有分量的夸赞了——以自身作比。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一个买杯奶茶,把所有的料加足加满都不超过十块的地方整整待满四年。并且把门市开到了两层,几年间把所有的本钱还给了投资者。或许,这不叫天赋异禀,这叫毅力披靡。
渐渐地,一步步在成长为强者的路上,似乎每一个这样的人都要经历这样一段路程——在孤独里寻找孤独。
当你有一定实力时,身上散发出一种莫名的磁场,吸引着分外的关注。而这些关注的声音,都是议论着当下的结果,而绝少议论过程本身。
在那样“喧闹”的滔滔不绝中,本来孤独的灵魂向往热闹,却情不自禁对这样的群体有一种心理上的抵触和逃避。一直在试图逃避和抛弃的孤独感却成了此时的避难所,不由发出真正懂自己的人太少太少的感叹!
传统的中国式父子,是存在严格的等级制度的。
高兴时的以你为傲和判定你忤逆时的一文不值丝毫不矛盾,也互不影响。
一次阿土和父亲谈话,一言不合,父亲的权威似乎就像是受到挑衅一般,必须要“先声夺人”,站在一个制高点批判阿土——你的一切都是老子给的,没有老子,你什么都不是!
父亲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父子之间能有什么隔夜仇呢?几乎每一个国人和父亲直接都会有近乎雷同的遭遇。
可伤害就是伤害,每一个付出了艰苦卓绝的蓬勃者,在孤独漩涡里苦苦挣扎的勇敢者,所依靠的最大力量,从来都不是来自任何外界的力量。
也许在父母的眼里,甚至在一些麻木的同龄人眼里,孤独只是一种矫情的借口。也许一个勇敢去生活的人,无论经历多少“荷枪实弹”的绝命打击都不会退缩人生一往无前的脚步,但唯独来自血脉相连,那口口声声站在制高点看似无可辩驳的非客观定义时,勇敢中也夹杂绝望。
在这个国度的文化里头,始终贯穿着一如封建统治阶级的不灭思想,为什么“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因为这是建立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理论体系下。
维护“父权”实则维护统治阶级的“王权”!
有时候,社会进步的开端总是会出现一些所谓的“反叛者”。有许多人倒下了,也有许多人在大厦将倾时力挽狂澜了。
但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力挽狂澜者又即将成为下一个独裁者,更为致命的是,他们的独裁统治更为坚固,他们更懂得如何镇压下面的“反叛者”。
某种意义上讲,我和阿土都是这样的“反叛者”,在摸爬滚打得头破血流中,我们在一步一步走向独立,渐渐我们身上也有“独裁”的意味儿,这一点我始终保持警惕,至少我永远不想成为最终自己唾弃的人那样,因为恨一个人,从来都是至死方休。
阿土曾经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让我大为唏嘘。仿佛又在自身的回忆里有过相同情节的故事。
阿土的爷爷去世,阿土和父亲回到了老家,老槐树下呼呼的风声,吹走了斑驳与岁月的痕迹。
挣扎到最后一丝疼痛的力量耗尽,老爷子还是走了,看着躺在棺材里被病痛折磨得不甚安详的父亲,看着略微偏向的脸庞,阿土父亲无意用手深情抚摸了一下自己父亲的面庞,就这一幕,被姑姑和旁人看到。
没过多久,老爷子下葬了。接二连三意想不到的“亲情考验”接踵而至。先是姑姑大哭大闹,说阿土父亲有意无意扭动了老爷子的头颅,致使老人去后厚此薄彼,形成“偏向”,把自己一生的不如意瞬间倾泻而出,一场闹剧荒诞而又悲凉……
若说姑姑没有文化,碌碌半生,唯有安慰和可怜,别无他法。可文化到底敌不过流言蜚语,人心隔肚。阿土和父亲躺在床上,各怀心事地回想人生时,阿土的父亲突然递给阿土手机,你看看你伯父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阿土缓缓接过手机,一段长长的文字让人顿感一丝不祥之感,“……今生你我兄弟情尽……”
五十年的骨肉亲情,患难与共,你不知道帮了我 多少,我不知道助了你几多。你看着我“犯错误”而不予以“纠正”,反而“秋后算账”;我看着你“以长自居”,时常豪气干云,言之凿凿“血脉相连”,却抵不过虚无缥缈之事,造谣刻薄之言,怀怒亦悲。
别说九零后一部分人成熟过早,只是看惯了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得出来一个血淋淋的真实结论——所谓血缘,只是几千年来小农主义最顽强的一种形态。
阿土的故事深深触动着我,我想起自己的爷爷去世,我还是小学五年级。那是我唯一一次听闻爸爸和伯父在归来途中打了一架。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时至今日似乎我又知道为了什么……
其中一定有一个人,那么多年来,扮演着吃亏、服从、尊敬、仗义的角色……收获的永远都是继续吃亏,继续服从,继续尊重,继续仗义……
爸爸没了,爸爸因为谁没了,这是一个永远无法原谅也不值得去原谅的事情。
就那么,走着走着,人生因为很多很多荒唐可笑的事情,兄弟也好,夫妻也罢,渐渐都在迷雾森林里走散了,走丢了,走到了彼此的对立面,再也聚不拢,回不来了。
你负重前行,有人只看到了满载而归;你一身轻松,有人笑话你孑然一身。说到底,这个世界有太多人乐意把自己并不匹配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强行植入到别人的生活里,刷一下存在感,也不管是生厌还是生喜。
阿土和我三十岁不到,我们今后的人生或许还很漫长,同时青春又很短暂。
我们着急而又不甚着急,我们迷茫又不甚迷茫。我们老成又兼稚嫩,我们浑浊又具透明,我们勘破世事而不刺破世事,我们行有障碍而心无挂碍。
当阿土在人生的漩涡里继续做一个勇敢的舵手时,我亦撑起我的船帆携浪前行。死生契阔,义海豪情。
早证无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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