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坑叔
图片来自百度床和枕头都很舒服,但我还是从沉睡中惊醒了。
夜色如墨,寂静无声,看不到,也听不到,但我却知道,“她”又来了。
“她”来的时候,并没有电闪雷鸣,或是鬼哭神嚎。
只会有一种淅淅索索,仿佛甲虫爬过木地板的声音,有时会像弹珠一路滚过,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脆响,又或者是突然的一阵浅笑,缥缈遥远却又忽然近在耳旁。
一开始的时候,我会马上惊醒,迅速打开灯,把床上床下、柜里柜外、门窗幕帘都细细检查一遍,毫无所获之后,才带着一身冷汗,疑神疑鬼的躺回床上,关了灯,接着,“她”就出现了。
女友对我的举动初时是不解,后来就厌烦起来。
女友在一家互联网大厂做研发,虽然才26岁,但手里也管着12个人。
公司里卷的厉害,熬夜加班是常态,还要解决手下惹出来的各种破事儿,一天下来,往往恨不能倒头就睡,实在是经不起我夜夜这么折腾。
“你烦不烦啊?”女友总是裹紧被子,气急败坏的嘟囔道,“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我虽然因为不被理解而有些生气,但实际上,我是要感谢女友的。
我们之所以搬进这套房子,就是因为它房租特别特别便宜(虽然据说不是那么太平),省下的钱可以用来买一套我们自己的房子。
当时,我很担心女友能否适应在这套房子里的生活,而女友用一句话就打消了我的顾虑:“比起鬼来,老娘更怕穷。”
不过,买房这项任务如今看来又变的遥不可及了,因为搬进这套房子后不久,我就失业了。
虽然拿到了赔偿,也稍微有点积蓄,但对于买房来说,仍然不够,赚钱的主力就变成了女友。
我一直待业在家,除了有时间重拾当一名作家的理想,在网上写一些砸不起一点浪花的文章外,整天无所事事。
事实上,自打搬进来之后,我醒着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就是因为“她”的存在。
话说回来,“她”出现的时候,我究竟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对此,我并不能十分肯定。
我也并不能确定“她”的样子,因为“她”总能够配合我的心情,变成我喜欢的那类女生的模样。
你知道的,喜新厌旧,几乎是每个男人的天性,他们对于新奇事物的追逐几乎永无止境。
我渐渐有了一种想法:我与女友之所以还在一起,无非是出于人类繁衍的自觉,等到大脑那点多巴胺、内啡肽退去后,激情变成了习惯,你情我爱变成了搭伴过日子,分开的沉没成本已然太高,所以只能让这毫无波澜的生活继续下去。
“她”,不一样。
有时“她”是清纯的,一个眼神,就能让我找回初恋的感觉。
有时“她”是肉欲的,一个表情,又能让我燃起熊熊欲火。
除此之外,“她”给我的感觉总是温暖的,让人止不住想要靠近。
但在心底深处,那种对于不合理事物的天生警觉所带来的隐隐不安,又让与“她”的相处变成了一场冒险。
或许,你知道那种感觉——既美好到让你不能舍弃,又危险到让你不得不时刻小心翼翼。
这种危险又迷人的感觉,让“她”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
我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中邪了,还是身处极沉的梦境中。
如果是中邪了,这感觉倒也不错。
如果是在梦中,我只求不要醒来。
也许是我憔悴的过于明显,女友很快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先是和我商量搬家,好离开这座让她感觉不好的房子。
我当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理由信手拈来:在这里多住一天,离买我们自己的房子就快上一点。
女友又不知从哪里求来一枚护身的玉牌,让我挂在脖子上,日夜都不能摘掉。
我很听话的带上,洗澡睡觉都不摘掉,玉牌很快就脏的不成样子。
后来,女友看到了满是污垢的玉牌,先是叹了口气,又神色复杂的盯着我看,仿佛我的脸是一本悬疑小说,藏着不为人知的蛛丝马迹。
我只假装没看到女友眼神中的怀疑与责怪。
我在这里好快活。
我愿意拿一切来换永远不离开这里。
我渐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有时,我和女友面对面坐着说话,“她”会出现女友背后,模仿着女友说话的样子,直到女友发现我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诧异的回头去看,当然什么也不会看到。
有时,我搂着女友,窝在沙发里看电影,“她”就会在电视屏幕中出现,神态冷漠,不苟言笑,看我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当我借故把女友推开,“她”的脸上才会浮现一丝笑意。这些,女友当然也看不到。
有时,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到身上的毯子渐渐鼓了起来,仿佛有一条蟒蛇在毯子下游走,我会细细感受压在身上的重量,全身心体会那冰凉又酥麻的触感,我知道,那也是“她”。
有时,当我观看与女友的合影时,“她”的脸总会浮现在女友脸上,尽管“她”很会适应拍照的场景,每张都会呈现最贴近环境的的长相气质,但我知道,那些都是“她”。
在这套房子里,“她”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可是,女友竟然想要毁了“她”,毁了如此完美的存在!
女友拿了几张道家的符篆,据说是从很灵验的大师那里求来的。
当女友拿着符篆兴奋的向我炫耀时,我眼里却都是“她”惊慌的神色。
“我不许你这么做。”我说,同时掐住了女友的脖子。
女友的脸色从兴奋变成震惊,手中的符篆飘落一地。
女友的脸逐渐变成青紫,喉咙中发出咯咯的声响,但我还是稳稳的掐着她的脖子,从她逐渐扩散的瞳孔中,我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自己。
“她”的双手绕上了我的肩,“她”的长发在我的脖子上厮磨, “她”呼出的气息令我沉醉……
“谁都不能伤害你。”我说。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她”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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