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年纪渐渐大了,越来越不喜欢往人堆里凑。整日里想着的都是怎么去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这样的心情该是年老的一辈才有的模样。大概少年老成说的就是如今这种心态。多了一些颓靡,也少了些许沉迷。

人,总是惯于懒惰。一旦行走起来,路上的故事总是让人产生一种自己不过是为了“遇见”而活在人世间的。遇见一个故事;遇见一段段情;遇见一场场缠绵悱恻……
其实A君年龄不大,大概也就是做我父辈的年纪。我因为是穷游党派积极分子,所以坐飞机的次数少之又少。所以当我看到一个法相庄严,面相不怒自威的人,突然拿起老爷机在疯狂拍摄的时候,眼前仿佛有片刻的失神。就好比一个娇弱的美娇娘突然在你面前怒吼一声“老夫在此!”令人胆战心惊。又好比一个鹤发鸡皮的人本来在你面前含饴弄孙一派和谐,突然拿起一枝桃花含情脉脉的深情远望一般,让人……让人……。是以此刻,哥呆了一呆。这一呆两呆的功夫,A君已经举着老爷机在座位上囫囵的转了好几个身,我甚悲催。
近来,我又得出一个道理。人前少说话是可以守拙藏愚的。所以A君反复让我侧着身子不要挡镜头的时候,我都从善如流的让了,如是这般折腾半小时后之后,终于我也得空拍两张十里云海的模样。竟想不到这一拍二拍之间也拍出了A君的一段往事。我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对于做一个倾听者还是很在行的。其实看着A君旁边一直默默不说话的小女孩,我也能猜出事情的大概。但是人世间的事,人世间的人哪里还容得下旁人来置喙呢,自己的人生早已是拥挤不堪了。多一个人的呼吸都觉得沉重。
据A君自己所言,年轻的时候吃过很多苦。给人修过摩托车,也给人做过厨师;给人送过快递,也给人补过衣服。我不能想象一个年轻的少年给人不衣服是一种怎样的 的场面,想必每一位父母都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女这样凄风苦雨的过日子的。好在后来成功的让他找打了属于自己的路——软件工程师。后来也确实过了一段称心如意的日子。有了自己的妻子女儿,靠着自己的打拼,在一个小镇上终于也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也许人就是这样,太美满的生活总是易碎的。也许是经常性的加班,也许是经常性夫妻分离,又也许是常年的婆媳相对。终有一天,妻子人间蒸发了,留下了年幼的女儿和A君千仓百孔的心。我无意对A君的妻子有过多的评判,也无意对A君赋予过多的同情。毕竟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就无所谓无缘无故的恨了。
看到拍照前还一脸严肃,仿佛看尽整个苍生的A君,此时此刻拿着刚拍下来的照片给旁边的女儿看时,眼中满满的都是自己女儿的影子,内心竟然涌现一阵阵酸楚。也许旁观者的眼里,从灵魂深处并不会有多善意。但是一个父亲对女儿一颗真心足以让你放下所有的戒备,无关过去的沧桑过往,无关俗世的功利往来。也是A君不是一位合格的丈夫,亦或是不幸拥有了一位不合格的妻子。但不管过去如何的凄风苦雨,他至少是一位合格的父亲,至少是一位希望女儿开心的一位父亲……

飞机只有两小时的路程,A君长长的一生,两个小时也许根本不足以看清。也许是我还年轻,不懂一眼万年的沉重多艰。
十里云海里,茫茫的天空上,曾遇到这样一个故事,遇见一段心酸的过往,遇见一个满心希望女儿快乐的父亲。短短的旅途,长长的人生啊。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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