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痛人流真的好痛
01
周五，满脸苍白的我坐在妇科诊室里，对面的女医生严肃地看着我，“想好了没有？你这种情况要尽快来医院做手术，拖得越久对大人的身体越不好。”
我的睫毛眨了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握紧手心，点点头，“我想好了，什么时候来医院做手术？”
女医生看了日程安排，“明天上午吧，早点来，记得带上卫生巾，要加长的。”
02
就在前几天，我这个月的大姨妈还没来，算了一下日期，已经超出好几天了。糟了，不会是中奖了吧！
我看着11个月大的儿子，心里不知如何是好，就问老公:“万一又有了怎么办？”
老公和我的目光都投向了儿子白嫩嫩的小脸蛋上，半晌，老公低声说:“孩子还这么小，再生一个怎么忙的过来哟！”
我暗暗松了口气，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不想这话从我口中先说出来，好像这样我就很无辜似的。
六月的太阳火辣辣的，从医院出来，我泪流满面，路上的行人诧异地看着我，我脑袋里回想着女医生的话:“”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我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你说的什么意思？”
女医生说:“换句话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
我有点不可置信，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肚子，这孩子，已经不在了啊！
就在前几天，我还在整天整夜的为难，考虑要不要他，他倒好，说不要就不要我了。
为什么，明明是我先放弃他的，在这一刻，听到他已经不在了，我仍然那么难过？这种难受就像有根绳子缠绕在我的心脏，只要一拉那根头绪，心就疼痛欲裂。
想想也是，如果这孩子将来有机会来到人世，知道他的爸爸妈妈曾经都不想要他，他肯定会更难过吧！
回到家里，我把医生的话告诉了老公，老公沉默了一会，说:“看来这个孩子要么是个倔强的男孩子，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要么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她知道我们为难，就替我们做出了决定。”
听老公这么一说，我更难受了，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太虚伪了，明明是我们先决定不要他的，这会儿我还在掉眼泪。
03
我站在手术室里，医生问我:“是选择无痛的还是一般的手术？”
我说:“无痛的。”
我躺好在手术台上，麻药的药效已经上来了，迷迷糊糊的，我感到冰冷的器械伸进了我的体内搅动，我眼角有一滴泪滑了下来。
手术做完，老公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对我笑了笑，“你好点没有？”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护士把一个一次性的碗扬起来给我们看，“你们看下，这就是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已经取出来了。”
看着碗里的那团模糊的血，我感到一阵锥心的痛，老公手忙脚乱的从兜里翻出纸巾给我擦脸，我这才发现我又哭了。
老公把我推进休息室，对我说:“你想吃点什么？”我摇了摇头，又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脑袋还晕晕沉沉的。旁边病床上有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和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在聊天。
女人问小姑娘:“你怎么也不找个大人来陪你？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人跑腿啊！”
小姑娘摇头，“我没告诉其他人，我男朋友今天在考试，来不了。”
女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还这么小，唉！怎么就不注意点？”
小姑娘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啊！就当又来了一次大姨妈呗！我男朋友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也是。”
女人无声地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小姑娘啊，都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是你自己的，痛不痛啊，也只有自己知道。”
小姑娘沉默了。
女人难过地说:“我当年怀了第一个孩子，当时认为自己还年轻，不能被孩子拖累，就没要他，现在时机成熟了，我想要孩子，可我这身体已经像个破筛子，留不住他了。 ”
小姑娘看了女人一眼，别过头侧到另一边，看样子女人的话把她吓到了。
小姑娘看见我醒了，就问:“姐姐，你为什么要来做手术啊？你不怕对将来有影响吗？”看来，她把那女人的话听进去了。
我苦笑了下，“我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了，才十一个月，我照顾不过来。”
小姑娘了然的点头，“哦，原来是不想生二胎啊！”
我黯然地说:“算是吧！我不要他了，他也不要我了。”
小姑娘没听懂，样子有点懵懂。
04
老公扶着我慢慢走出医院，他问我:“现在感觉好点了没有？”
我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他们个个行色匆匆，神情或疲惫、或高兴、或麻木、或伤心，真是人生百态。
医院真是一面神奇的照妖镜，把人性复杂的一面照的淋漓尽致。
我浑身发冷，摇摇头看着他，“我好难受。”
老公有点紧张，“还很痛吗？不是无痛人流吗？看来大医院也不靠谱。”他扶着我走到外面，想找个椅子坐下来。
外面的太阳依旧是火辣辣的，晃得人睁不开眼。
我把手放在胸口，对坐在身边的老公说:“你真的相信无痛人流不痛吗？身体是不怎么痛啊！可我的心好痛，我怀疑医生挖错地方了，她在我心里挖了一个洞。”
老公转身抱住了我，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他的手抚摸着我的背，一下又一下。
05
多年之后的某天晚上，儿子站在客厅对我说:“妈妈，你给我生个弟弟吧，或者妹妹也可以。”
我又想起了当年那个我们不要他，他也不要我们的孩子，心里隐隐作痛，我张开嘴，准备对儿子说，你当年有过弟弟或妹妹，被我们弄丢了。
我在儿子清澈的目光中又咽下了那句话，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他一个拥抱。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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