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猫,这件事是在我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怀里时才知道的,当时我的震惊不亚于大白天的看到鬼。
我的主人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家里穷,每天都要到山上去砍柴,然后和母亲一起去卖,用挣来的铜子换点米熬粥喝,好在我不需要他们供给,我自有老鼠和鸟的肉可以吃,比起他们,我可幸福的多。
我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我只知道,作为一只猫,我与众不同。
当然,我还是需要列举些证据来证明这一点的,否则人是不会相信的。
比如说,我能听懂人说话。他们说什么我都听得懂,所以当我的小主人骂我的时候我会生气的不理他;当他因为没砍到柴或者砍的柴很少被他的娘责怪时,我会一直陪着他,舔干他手上的眼泪;当坏心眼的人要抓住我烤肉吃时我会迅速逃跑,让他们连根毛都抓不到。
还比如,我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村头那个死了的小女孩,她曾经抱过我,但她不幸得了一场病就死了,她被牛头马面带走时,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们都很悲伤。还有隔壁的老婆婆,她去井边打水,一不小心摔了个跟头就再也没起来,她走的时候还看着我笑来着,她是个好心人,我偷吃过她家的鱼,她都没怪我,也没告诉我的小主人。
还有神仙,村头的土地庙里供着土地公公,他嘴很馋,刚供的果子不一会儿就吃光了,唉,没办法,这里的人穷,他也跟着穷,眼皮子浅的很。有一次他看到我蹲在墙角盯着他看,他有点吃惊,他问我:“你知不知道你是谁?”
我舔了一下爪子,因为我刚吃了一个老鼠,爪子有点脏,漫不经心的答对他:“我叫花花,是只小狸猫。”
他看着我,一脸惋惜的摇摇头,叹道:“可惜可惜。”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但终究也没说什么,神仙都这样,故弄玄虚,我懒得理他,以免招他说出什么来,到时候我还得为了这点有待考察的小恩小惠天天给他弄吃的,说实话,我一天天的还难吃饱呢,哪有功夫养这么个穷神仙。
作为一只猫,我也有烦恼,比如村东头的大老黄,他是一只又大又凶的恶狗,我跟他真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只要看见我,它便疯一样的扑过来,我们在村子里从东头跑到西头,再从西头跑到东头,只有我爬上了树,它才会放过我,每到这个时候,他那高傲的眼神都在说:“臭猫,等着,早晚我吃了你!”而我同样高傲的告诉他:“我等着,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当然我也有一帮朋友,都是猫界里的兄弟姐妹,有比我年长的,也有比我年幼的,有看我顺眼跟我处的好的,也有看我别扭恨不得见我一次打我一顿的,这主要取决于那些小母猫们看我的眼神,我承认,作为一只体格健壮、模样英俊、气质出众,而且还有过人之处的猫,我是很受母猫们欢迎的,但,怎么说呢,在我眼里,它们都只是猫,而我是不一样的——猫。
每天对我来说都是快乐的,小主人宠我,一有机会就给我些好吃的,我知道,他的鸡蛋,他的一两个月才吃得着的肉都是老主人省吃俭用才买的,可他总能省出一点来给我吃。天气冷了,他就把我抱在怀里,暖着我。天气热了,我就跟他一起在院子里睡凉席,看星星。别看他没上过学(因为家里实在太穷,花不起这个钱),但小主人很聪明,一有时间他就趴在私塾外面听他们读书,所以也学到很多,有时他会背给我听,比如看星星的时候,他背:“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比如月亮特别大的时候,他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他说:“花花,我将来也要读书,有学问,我要做大事,让娘和你天天都有肉吃!”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很开心,舔着他的手,喵喵的叫着。我很羡慕他,只有人才有这个能力,让他爱的人过上好生活,可我只是一只猫,没有这个机会。
我的小主人也有一堆朋友,他们大多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因为都不读书,也都淘气,所以天天疯玩在一起。他们最爱干的事就是掏鸟窝,鸟窝里有鸟蛋和小鸟,鸟蛋一般他们就吃了,小鸟他们就让给我,说实话,我是不怎么喜欢吃小鸟的,它们还太小,都还是幼仔,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找机会溜走。他们也不难为这些小鸟,玩一会儿也就放回去了。但对于大鸟,他们和我一样不留情面,逮着了就烤着吃,当然剩下的骨头就都是我的。我有时也想,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但这就是生存,作为一只猫,我除了逮老鼠逮小鸟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常想,如果我是一个人,我不会这样活着,我会像小主人说的那样,读很多的书,做很大的事,然后让所有人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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