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子曾告诉过我一句话:如果内心怕什么事物,就去接近它,正面回应它。那是我到大理的第一天,晚饭过后,从洱海门出去,头顶天空月朗星疏,我们在田间小径上信步游走,那一瞬间,我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随后,磊子讲了他所恐惧的事,竟然也是在梦里。
磊子的梦里,时常有个老套鬼故事里的女鬼光顾,她身着白纱裙,身材曼妙,长发不知是披散在身后还是面前。
因此他便以为她一直是在背对着自己,尽管内心恐惧,但也接受了她在自己梦里飘来飘去。到后来,那女鬼几乎夜夜都会到来,每次梦醒前一秒的情节都是千篇一律的相同——那女鬼觉得飘来飘去太过不安分,于是就想转身,磊子的恐惧在那一瞬间被无限放大,梦醒了。
图/摄影师 Kaveh Hosseini 他开始思考梦境,因为已经受到困扰,在每天都被惊醒的情况下,他找寻着自己恐惧的缘由,发现最怕女鬼转身那刻,于是他换了一种想法:既然知道是在梦里,那她也不能拿我怎么着。到那女鬼又要转身时,他心底一直默念着,这是梦,不要怕。女鬼照例转过身,磊子鼓起勇气直面她,那女鬼却突然退缩了,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随后便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那以后,磊子的梦里再没有出现过那只女鬼,甚至有时候他反而有些期待着她出现,但她确确实实随着那次梦境烟消云散。
我最怕蛇,不论大小、种类的怕,小时候跟老妈下地,夏天总能遇到几条蛇盘踞在路边吐着信子晒太阳,而我总怕自己在路过时它们突然袭击。但后来虽然没有被突然袭击,渐渐长大后也没再遇到过,可当一次次出现在任何场景时还是很怕,尤其在梦里,只要出现蛇的身影,再美好的梦都是噩梦。
图/摄影师 Kaveh Hosseini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梦到蛇,我总能哭着醒来,而每次的梦却又异常清晰,最印象深刻的一次是梦到在家午睡,突然出现许多小蛇,密密麻麻铺满整张床,与此同时还在源源不断往房间涌,这其中就包括那条缠的我快要窒息的蟒蛇。
在梦里的我未曾发觉它是什么时候进的房间,或者说一直都在只是我没有发现,当它吐着信子缠绕着我时我就一直在想,晕过去吧,晕过去就不会那么痛苦了。然而总是事与愿违,我亲眼看着自己如何被它硕大的身躯围绕起来,就连那鳞片贴在身上的感觉都无比真实,我呼吸困难,双手无力地到处拍打着,但无济于事,就仿佛不会游泳的人掉进了海里,只能随着潮水起伏。当恐惧被无限放大,也就是那条蟒蛇张开那不知已经吞下多少人的满是血腥味的血盆大口时,我被惊醒,房间里安静地让人害怕,只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的一米阳光提醒着新一天的开始,我顾忌不了满头大汗,赤着脚冲过去拉开窗帘,任由阳光肆意挥洒,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图/摄影师 Kaveh Hosseini我做过无数梦,但只有噩梦才会无比真实,来不及怀疑,被安排着顺着梦的轨迹行进。那条蟒蛇无数次进入到我的梦境中,我在无数次无力的哭喊中醒来,直到磊子讲了他应对梦境的事。
再后来,梦里遇到那条蟒蛇,起初还会很怕,但总能闪过这只是梦的念头,在恐惧即将蔓延全身时极力克制住,镇定地看着它,就好像马上要被它吞进肚子的并不是我一样,那一瞬间,它消失了,于是梦里再也没有遇到过它。
我一直以为我怕蛇也只怕蛇,其实在那之前确实是这样,直到我又做噩梦——梦里我被人追杀,对方是团伙而我孤身一人,我拼了命地逃跑,但好像只要慢一步就会被抓到,终于,我躲进一间房间,可无济于事一般,还是被发现,我在那一瞬间又闪过那念头,当他们冲进来时我无比镇静,而那些人,冲进来两步便又跟那蟒蛇一样的凭空消失了。
图/摄影师 Kaveh Hosseini我一次次地在梦境里证明磊子那句话的真实性,但它带给我的力量却不仅仅在梦里,我们可以在梦里做任何事,真正带来无力感的是现实。
我们无数次地在不愿面对的事面前退缩,然后找一堆无用的、甚至都骗不了自己的借口,但其实,有些事,当你开始做了,就会发现其实并没那么难,难的是你不愿迈出去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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