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性别+国内+古代+散文小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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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点:极尽盛世之美。要学措辞,古文可能真有优势,张岱写的月亮光我做笔记的就有九条,说“月光倒囊入水”、“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其实也不新,就是非常舒服。还有写人“楚楚谡谡,其孤意在眉,其深情在睫,其解意在烟视媚行”,写茶“以旋滚汤冲泻之,色如竹箨方解,绿粉初匀;又如山窗初曙,透纸黎光。取清妃白,倾向素瓷,真如百茎素兰同雪涛并泻也。”我常觉得长相、舞蹈、歌声、饮食是没法描写尽美的,后来发现其实只是自己写不来……
其二写群像绝佳,当时的老百姓真是会玩,赏花赏月亮看灯看涨潮,摩肩接踵,文里写苏州游乐“其男女之杂,灿烂之景,不可名状。大约露帏则千花竞笑,举袂则乱云出峡,挥扇则星流月映,闻歌则雷辊涛趋”,还有写西湖七月半赏月的一整篇,把人群一层层剥开分四种,又根据时间写人们不同的动作状态,最后人烟散去诗人回到岸上,“呼客纵饮”,“韵友来,名妓至,杯箸安,竹肉发”,真是字里行间的快意。看的时候想,雅俗共赏或许也是难得的盛世风光,俗人贪杯好色而有闲尽欢,雅人逐月逐春而有友相伴,“更有痴似相公者”,一个时代能同时包容这两种人,已经足够令人向往。
其三感情吧,最难消英雄迟暮每人白头,陶庵梦忆写国破家亡繁华落尽,只要几笔就能让人心里惨得说不出话。开头写自己今昔那一段都不提了,小篇章里只要四个字“于今思之”或者“乙酉方兵”,就能往人心上戳一刀。张小少爷本是怎样一个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呀,喝水能分哪个泉的,吃蟹吃一个煮一个嫌冷腥,游历山水要点评哪个有理趣哪个有意趣,想想所有这些都是他一个人蓬头垢面坐在深山中写出来的,山外江山改姓,故人不再,恨死不能。 �
缺点:连续读实在审美疲劳,铺排也是古文的老毛病,作为一个钟情小说的人断断续续看了一周,惨。�
书摘:通读会有点审美疲劳,列几个觉得不错的篇章,此外也可做古代文背景参考。
天砚,不二斋,兰雪茶,闵老子茶,逍遥楼,天镜园,湖心亭看雪,陈章候,二十四桥风月,范长白,炉峰月,柳敬亭说书,扬州清明,朱楚生,扬州瘦马,韵山,烟雨楼,一尺雪,西湖香市,西湖七月半,山艇之,龙山雪,庞公池,龙山放灯,张东谷好酒,范与兰,瑞草溪亭
稍近,则隐隐露白,如驱千百群小鹅,擘翼惊飞。渐近喷沫,冰花蹴起,如百万雪狮蔽江而下,怒雷鞭之,万首镞镞,无敢后先。
常靓妆走马,媻姗勃窣,穿柳过之,以为笑乐。明槛绮疏,曼讴其下,擫籥弹筝,声如莺试。
金谷、郿坞,着一毫寒俭不得,索性繁华到底,亦杭州人所谓“左右是左右”也。西湖大家何所不有,西子有时亦贮金星。咄咄书空,则穷措大耳。
余自豢一牛,夜取乳置盆盎,比晓,乳花簇起尺许,用铜铛煮之,瀹兰雪汁,乳斤和汁四瓯,百沸之。玉液珠胶,雪腴霜腻,吹气胜兰,沁入肺腑,自是天供。
灯不演剧,则灯意不酣;然无队舞鼓吹,则灯焰不发。
余则婆娑一老,以碧眼波斯,尚能别其妍丑。山中人至海上归,种种海错皆在其眼,请共舐之。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桃则溪之,梅则屿之,竹则林之,尽可自名其家,不必寄人篱下也。
一友曰:“少需之,俟月出去。胜期难再得,纵遇虎,亦命也。且虎亦有道,夜则下山觅豚犬食耳,渠上山亦看月耶?”语亦有理。
其疾徐轻重,吞吐抑扬,入情入理,入筋入骨,摘世上说书之耳而使之谛听,不怕其不齚舌死也。
三鼓,月孤气肃,人皆寂阒,不杂蚊虻。一夫登场,高坐石上,不箫不拍,声出如丝,裂石穿云,串度抑扬,一字一刻。听者寻入针芥,心血为枯,不敢击节,惟有点头。然此时雁比而坐者,犹存百十人焉。使非苏州,焉讨识者!
楚楚谡谡,其孤意在眉,其深情在睫,其解意在烟视媚行。
盖天锡一肚皮书史,一肚皮山川,一肚皮机械,一肚皮磊砢不平之气,无地发泄,特于是发泄之耳。余尝见一出好戏,恨不得法锦包裹,传之不朽;尝比之天上一夜好月,与得火候一杯好茶,只供一刻受用,其实珍惜之不尽也。桓子野见山水佳处,辄呼“余何!奈何!”
一曰:“果证幽明,看善善恶恶随形答响,到底来那个能逃?道通昼夜,任生生死死换姓移名,下场去此人还在。”一曰:“装神扮鬼,愚蠢的心下惊慌,怕当真也是如此。成佛作祖,聪明人眼底忽略,临了时还待怎生?”真是以戏说法。
笔冢如山,只堪覆瓿,余深惜之。
少年读书,如快刀切物,眼光逼注,皆在行墨空处,一过辄了。老年如以指头掐字,掐得一个,只是一个,掐得不着时,只是白地。
吾辈始舣舟近岸,断桥石磴始凉,席其上,呼客纵饮。此时,月如镜新磨,山复整妆,湖复颒面。
万山载雪,明月薄之,月不能光,雪皆呆白。
马小卿唱曲,李岕生吹洞箫和之,声为寒威所慑,咽涩不得出。三鼓归寝。马小卿、潘小妃相抱从百步街旋滚而下,直至山趾,浴雪而立。余坐一小羊头车,拖冰凌而归。
余设凉簟,卧舟中看月,小傒船头唱曲,醉梦相杂,声声渐远,月亦渐淡,嗒然睡去。歌终忽寤,含糊赞之,寻复鼾齁。小傒亦呵欠歪斜,互相枕藉。舟子回船到岸,篙啄丁丁,促起就寝。此时胸中浩浩落落,并无芥蒂,一枕黑甜,高舂始起,不晓世间何物谓之忧愁。
孤松箕踞,岸帻入水。
月光泼地如水,人在月中,濯濯如新出浴。
余至花期至其家,坐卧不去,香气酷烈,逆鼻不敢嗅,第开口吞欱之,如流瀣焉。
河蟹至十月与稻梁俱肥,壳如盘大,坟起,而紫螯巨如拳,小脚肉出,油油如螾愆。掀其壳,膏腻堆积,如玉脂珀屑,团结不散,甘腴虽八珍不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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