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只蒹葭
谁在尾随（四十五）
出租车兜兜转转离开了闹市区。周子涵站在狭长的巷子口朝里望，他竟然不知道这繁华的都市还隐藏着这样的地方。
两边的小铺子隔三差五开着，满脸脏兮兮的小孩打闹着跑来跑去。偶尔传来几声女人尖细的嗓音和打诨的男低音笑成一片。
身后自行车铃当啷当啷的响，周子涵向边上靠了靠。不远处一盆焯过菜的水“哗啦”一下泼到路中央，那弥漫着萝卜味的热水便将热气儿使劲往外逼，白茫茫的水气像雾一般。
“张嫂，你又往路中间倒水？”街对面的女人磕着瓜子依靠在门上抱怨。
“不打紧，你还是赶紧把你那一头卷毛捋直了吧，还染个黄色的像是吉娃娃！”被叫张嫂的女人回了一句，笑嘻嘻进门去了。留下嗑瓜子的女人妩媚地靠在门上。
“哎呦，瞧你能耐的，土包子。”被叫做吉娃娃的女人正打算扭屁股回屋，远远看见了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周子涵。她笑盈盈走过来问道，“老板，按摩吗？价格好商量呢。”
周子涵看着那女人脸上的脂粉厚重地要掉下来了。他摇了摇头说：“不用，我只是来找人。”
“对呀，来这儿的老板们都说找人。你找我吧，保证你找对了地方。”那女人作势要挽周子涵的胳膊。
没想到周子涵竟然推了一把，他有些厌恶地说：“我找的是男人。”
那女人本要发作怒骂，一听到这话反而笑了，她噗嗤一声说道：“你还挺特别，男人嘛。我介绍你个去处？”她眨了眨眼，显然是将周子涵当作了猎物。
“不必了，这个地址是哪栋楼？”他掏出那纸条折了一半露出地址递给她看。并且不耐烦地掏出一百块和地址一起给她。
“呀，谢谢老板。我帮您看呐，六栋四单元……这是在街道里头呢？您从这再走五十多米，看见个巷子拐进去就是六栋区域了……四单元好找，您进去径直走最后排最右边的就是……”
她收下了一百块揣进口袋里，将纸条还给周子涵。看着他的背影再次询问：“老板，当真不玩玩？”
周子涵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心里泛起一阵恶心。以前风清也化妆，可他从来不觉得难看，风清也不会将粉底涂那么厚像是给墙上刷大白。
他沿那女人指的路找到了位置，可是站在楼下的时候内心又开始动摇了。
他要见的人是青哥，是那个折磨风清的男人。是那几个见过风清裸体的男人其中之一，他心尖儿的花被折去了，先是丢进粪坑里搅和了一遍，然后又扔在地上，任来来往往的人肆意踩踏。
要合作了吗？要和这样的人站在同一条船上吗？
他犹豫了，唯唯诺诺不敢再迈开步子。这些破旧的楼歪歪斜斜勉强支撑着这里的人们继续生活。他感受着和闹市区不一样的人情味……
他要再想想将来，想想脚下的路该怎么走。他转身准备离去，二楼的窗子突然被拉开一条缝：“诶，上来！”
周子涵回过头一望，青哥抽着烟将脑袋伸出来看着他。那姿态好似两个久久未见的老朋友，隔着千山万水打招呼：“诶朋友，好久不见上来坐坐。”
周子涵盯着那张沟壑分明的脸，烟雾给眼前的景象添上淡淡的紫。他点点头，朝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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