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妈洗脚

早些年那个“妈妈，洗脚”的广告，曾让多少人为之感叹。

我长这么大，却从未给妈洗过脚。

于是，给妈妈洗脚，就成了我的一大心愿。虽说离妈也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虽说会隔三差五回去，可始终没能为妈洗过脚。

这次妈住院，我才得以有机会实现。

妈妈眼睛不好，早些年就查出是老年性白内障。为此，没少跑东跑西求医问药。记得陪妈去蔡家坡检查过，在县城大小药店买过多种药，也只能缓解暂时。听妈妈讲，尤其是阴天和雨天，她的眼睛就像蒙了层纱，雾蒙蒙的，很模糊；还特别害怕看见绿光红光等强光，那让眼睛会很难受。

这次，妈终于下决心：做手术。可不巧的是正值期末学校事务忙，我不能走开。

于是，那天手术时，我没能陪在妈妈身边，好在哥姐他们当天都在。

在手术第二天，我得了空，赶紧去医院看望。第一次去是在晚上，那天还没手术（第二天准备手术）。不过听妈妈那口气，像是不那么紧张了。因为她打问了好些人，他们都说一点不疼，时间很短……陪妈妈坐了好久，已经九点了，就让妈早点休息了。

第二次去时，妈妈已经做完手术。听妈妈絮絮叨叨了好久，筛选出几条信息：手术很成功，眼睛亮了；可没做手术的那个眼睛憋涨难受。听医生讲，那是大脑一时不适应，属于正常反应。心放下了，可人还是很难受。

晚上呆在医院，一则不方便，二则太热，睡不好。于是，我让妈住到我这。

天黑了，和妈吃过晚饭，就坐在沙发上聊起家常理短来。不知不觉八点多了，我说妈，泡泡脚吧！妈答应了。我就忙不迭地拿壶接水烧水、搬凳子，拿盆调好水，端到妈跟前。“水热不热”，“需不需要加水”……时间一分分过去了，我估计差不多了。就蹲到下来，说“妈，我来给你洗脚吧”。妈没说啥，我就拿手在妈的脚上搓洗开来，我边搓边看妈的脚，妈的脚较小，只能穿35鞋。脚趾挤挤挨挨的，小拇指和无名指都被挤的变了形，食指高翘着，我的脚就随妈妈的脚了。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拇指跟前的骨头突出明显，记得两个姐姐的脚就这样。所以，妈妈每次买鞋，都要买那种前边宽敞些的，要不脚夹得难受。

我将妈妈的脚搓了又搓，还拿磨脚石磨了脚底的老皮，这才拿擦脚布把妈的脚擦干。

至始至终，妈妈始终没说啥。

在我记忆中，这是我给妈第一次洗脚。

曾记得，有次住在妈那。晚上睡觉前，看到妈在泡脚，我有股要给妈洗脚的念头和冲动。可当我提出时，妈拒绝了。我也没坚持，事后，我很后悔。

在别人眼中，总说我是个孝顺的女儿。可我却认为自己做的太不够。很少洗衣服（有几次要洗，妈总不让），也很少给妈做过或替妈做过几顿饭，也没洗过头……每次去妈那，无非就是和妈坐坐聊聊，吃过饭，洗洗锅而已。时常看到朋友为妈洗澡洗头做饭的照片，我就很是惭愧。

如今，我终于做了一回。

今天晚饭后，和妈去南城公园走了一圈。一路上，我搀扶着妈妈，明显感觉妈妈的胳膊细细的，少有肉的样子。慢慢走着，小心地走着，很喜欢这样，能陪妈妈走走，心里挺舒坦。

转了一圈回到家，已是八点半。妈妈吃了药，我又给给妈洗了脚。洗完后，妈说头脏了，想洗，又怕眼睛进水（刚做手术，医生叮咛不能见水和风）。咋办呢，用毛巾遮住眼睛，不好；明天去理发店，躺在那让理发师给洗洗……突然，我看到了沙发，说“妈，你躺沙发上，将头放顶头，我给你慢慢洗洗”。

于是，我又是烧水、端凳子、找毛巾，一阵忙活之后，我轻轻地拿手将妈妈的头发浸湿，打上洗发水，搓出泡沫，看着妈妈花白稀疏的头发，我用心地洗着洗着……最后用水又洗一遍后，用毛巾擦干。本想用吹风机吹吹，可不能见风，只好多擦擦了。

然后，我才开始泡脚。此时，妈躺在沙发上，闭眼休息了一阵。看妈累了，赶紧让去床上睡。

妈本来就爱失眠，今晚特意买了静心口服液，一百多块钱，是妈妈用她钱买的，非不让我掏。不知效果咋样！但愿妈今晚能睡个好觉。

妈休息了，可我思绪却飘到很远。

自己的妈妈和婆婆就是不一样。

记得婆婆住院，我去医院看望，婆婆就会一个劲地说，在这没啥事，你回去吧！妈就不一样，她不会那么一个劲催你回去，因为她想和你说话呢！

我也给婆婆端过几次洗脚水让婆婆泡脚，等我要给她搓脚时，她总说不用不用，脚刚洗过；我要倒洗脚水时，她也不让。看她颤颤巍巍的样子，我内心不是滋味。

像妈妈和婆婆这样的老人，为啥就不能放弃老传统老观念，把女儿媳妇一样看待呢？虽然，有时让人觉得挺别扭甚至生气，可我们是晚辈，不能跟她们计较，更不能为此而加心。作为她们，她们是怕给我们添麻烦，怕我们累些，或者怕我们嫌她们多事……于是，和我们有时会显得生分些。不让我们给她们洗衣服、洗脚……

不过，我想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她好，真心对她，时间久了，她会感觉到，她也会真心对你的，慢慢地，就会像亲女儿那样了。

洗脚，再简单不过的事，可如今已快五十的我，才为妈来做，晚吗，迟吗？我想，只要做，不分时日的。有孝心，就要表达出来；有孝心，就要拿出行动来。对待爸妈，不需要豪言壮语，不需要赴汤蹈火，不需要轰轰烈烈……一颗善良的心，一个温暖的笑容，一句贴心的话，一次搀扶的言举，一件适时的衣衫……陪爸妈出去走走，陪爸妈聊聊家常，陪爸妈吃顿饭……微小再不能微小的事，确是爱啊！

我要从点滴做起，本着我的内心，尽力让爸妈晚年过得舒心些，宽慰些。这，不难做到！比如，洗脚，一次两次是不够的，以后要有更多这样的机会，我不会失去！

              2018年7月14日晚1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