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口煮夫
国庆节前一个多月的时候,父亲大人就好几次让我国庆假早点回老家,说国庆节那天恰好是他的生日。父命难违,为了顺利回家,担心不能买到小长假转车的票,我也提前了一个月和领导请了一天调休假,并第一时间订好了回家的票。可假期前两周,还是突然有一个培训在杭州,我急忙又改签,时间恰好还是提前了一天回苏北的新家。短短的700多公里的路,顺利的话却也需要8个小时的车程,如今的交通几乎可以到达全国的任何一个城市了,有时候真的害怕了这种来回折腾。
“十一”那天母亲、妻儿和我一家5人早早起来,各种收拾儿子们的各种衣物、书籍、奶粉、尿不湿、路上的温水……。紧赶慢赶还是搞到了9点多才能正式出门,而且如此细心胜“孔明”的我,还是忘记给汽车加油。苏北至苏中的高速除了修了一年多的京沪线有点堵,其他路段还算好。路上车里的各种闹闹嚷嚷吃喝拉撒睡,280公里的路开开停停,一直近下午两点才到了老家。
故乡的“春天”一角言归正传,早在数千年的蛮荒年代,我们的地球草木丛生,人类只不过是生活在森林、草原、河谷中的高级动物。而如今你敢打开任何卫星地图软件,放大后会发现这个地球已如同给蛮荒的野人穿上了绚丽多彩的外衣。除了极少深山老林或边远荒漠,还有那么一点点远古的影子,其他的山河丘陵都已早已被我们的文明改头换面。
在老家的假期,这个对打麻将、钓鱼、种地都没兴趣的我来说,和以往的生活毫无区别,除了洗菜做饭哄小孩,就是门口大路上不断东西往复来回和大家打招呼,当然唯一的区别就是在家里偶尔也会拿起酒杯小酌三两以打发各种“不”。可这些年每每回老家的时候,内心都莫名其妙地十分惆怅,不仅是为“一家三个地”谋生的奔波,更多是为日益凋零农村和冷漠的故乡。
“一生回不去的家”已成为这个特殊历史时期的主流,多少少年苦读一二十年,就为了逃离泥淋与贫乏的农村;多少青年不断奋斗,就为了举三代之债能去安营扎寨在钢筋混凝土的“森林”之中;多少中年无声哭泣呐喊挣扎在所谓的事业之中,就为了委曲求全换得那么点虚荣和苟且;多少老人垂暮之年独守“空巢”,就为了多挣点苦力钱尽点责任去补贴儿女慰藉亲人们的心灵;又有多少人惶惶不可终日,头顶狂风肩抗烈日,却突然撒手人寰与世不辞而别?
偶尔闲暇之时照一照镜子,年近不惑,华发偶见,抬头纹纵生,赘肉肆无忌惮挤到前胸背后,搞得大肚圆腰之间挂的满满的。这一生颠沛流离辗转反侧,虽不是丧家之犬,却常满腔热血叼根烟傻傻地笑看那“一江春水”。
“落叶归根”是很多小青年已经不能理解的词语和情怀,因为他们习惯了咖啡、酒吧、霓虹灯还有那袒胸露乳的都市时尚。如同动物园圈养的各种动物,无需面对大自然的狂风暴雨、灾难饥荒。那是多么惬意的生活,确确实实是我们父辈曾经给我们描绘的梦想:“电视、电话出门做汽车”、“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坐办公室”。可是,我这些年看似风平浪静的生活中,把前半生老家那些熟悉的面孔都“弄丢”了,不见了爷爷、奶奶的慈祥和淳朴,不见了“西边”爷爷那些年的固执、不见了华小大大的手语,不见了章虎老儿满身的烟味,也不见了很多祖祖辈和祖辈那些爷爷、奶奶们……。多少高大伟岸的父辈们,也早已满头白发,年近古稀。多少牙牙学语,从桥上跳河里的臭小子们,现在亦或挈妇将雏,觥筹交错,香烟满天的开始了人生计划高谈阔论。偶有摇身一变珠光宝气豪车疾驰,每逢假日“老大回”言语之间生意飞舞,项目遍地,置业都市。而我却“青黄不接”,混迹于江湖,苟延残喘,也只能赞扬并以笑作答求个自我安慰。
老家门口来回一天,门房邻里已很难见到几个人青壮年,为数不多的留守乡亲们也忙碌于各种挣钱。但听听大家的家常,总觉得农村的“富裕”已经让大家急切起来了,周围乡镇不少村庄已开始了全面拆迁,你家、我家、他家为了孩子的教育也都住进了城里。望着不断延伸扩大的民房群,仿佛成了时代变迁最后的见证,也许不久的将来我回老家改造一个“小窝”养老的梦想将不复存在,也许不远的未来我们祖辈的墓碑将被深埋地下,也许我的儿子们长大后,即使能清明节偶尔回老家,已不能找到祭祖的准确地点,也许等我死后却被安葬在异地他乡。这是多么可怕的结局,意料之中却意料之外的繁荣时代,很快我们只能在梦里见到生我养我的故乡,小桥流水和一草一木。
母亲这两年,基本长年都在苏北那个小县城帮我照顾儿子,她最最开心的就是能回老家,只要我回去她总是对我念叨:油菜籽要种了,花生要收了,还有那点地上不知道你爸爸有没有种点小青菜……。其实,年迈的母亲真的让我心酸,真的觉得很可怜,为了替儿子照顾孙子,不得不离开六十多年来没有离开超过一月的家乡和父亲。可是我每每反复被唠叨之后,总是急躁的反问: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然后不断想给她“洗脑”,其实我深深理解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哀。“我该怎么办?”有家却难回,哪怕是异地他乡一家人能团聚其乐融融的简单生活该有多好,可是面对动辄几万元一平的房子,面对挣扎上游的“谋生”之路,也许我们的“家”永远如同那一叶扁舟漂泊于偌大无边的国家“汪洋”之中。
立足一个大城市对我们这样的大多数人,是多么难的选择,不只是因为钱而苦恼,而更多的是如何处理和抉择纷繁复杂的“家务”而伤神。我到底会在哪儿终老一生?举家搬迁后,妻子怎么去找一份合适而体面的工作,孩子们会不会因为新的地方而失去发小,会不会如同我一样面对灯红酒绿而浑身发慌?他们会不会和我一样,人到中年却惆怅没有了可以寻宗的“老家”。
寻梦于原野高楼林立的大都市,这几年是多了不少修缮精致公园,还有尽可能狭缝中安置的绿化,可是我对这些一点也没兴趣,我梦想中的是漫山遍野的森林,春绿秋黄的原野,给我一块可以自食其力的小地方,去守候那祖祖辈辈的安详,为自己寻一块百年之后的“深坑”。
2107年10月14日于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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