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摩天轮》第一章 毕业前夕

作者: 乐从心 | 来源:发表于2019-02-21 17:02 被阅读7次
    幸福摩天轮

    刚来大学那会,不知是谁嬉笑地说过离毕业的日子还很漫长。未来,对于一个刚进入大学的人来说不免有些遥远。可转眼间,大学四年光阴稍纵即逝,属于毕业的季节悄无声息地来了,才恍然明白生活了四年的大学只是一个中转站,而非人生终点。到站了,不得不下车。

    2010,这几个数字组合的年份怎么看都觉得挺圆满的,也正无声地提醒着黎雨菲即将要离开这里了。虽然她人在课堂上,心却飘得老远,讲台上老师正讲着中国近代史,台下有些同学已昏昏欲睡,或在传纸条聊着天,甚至有些同学拿着手机玩游戏,黎雨菲习惯性放一张草稿纸在书本里,拿起笔来就是漫无边际地写着各种各样的文字,说起来奇怪,黎雨菲倒不喜欢记事本,或许因为她不喜欢太工整的书写,在草稿纸上如同涂鸦,往往是灵感所致,她还是喜欢自由随意。

    下课铃声响起,黎雨菲随着人群从宽字楼走出,她是个不爱打扮的女孩,高高扎起的马尾,白色T恤深蓝色牛仔裤是她的标配,天生的肤白貌美,精致的五官,巴掌脸上一双大而圆的桃花眼,就是人长得太瘦了,1.68的个子体重也仅仅才90斤,爱笑的她露出来的两个小酒窝和那颗小虎牙给人印象很深刻,小嘴薄嘴唇又总给人一种淡淡的清冷之感,她是那种小家碧玉般的靓丽和善,美是美,但并不咄咄逼人。

    身边的人一致认为黎雨菲就是是那种走路带风,步伐很快的人,跟舍友一起走着走着就会走到前面去,而且莫名其妙脑海里就自动会构织各种小说情节,虽然她内心更喜欢一个人的独来独往,不受牵绊,但在这几年里,最亲近的人就是几位舍友,上课、下课、吃饭、玩耍几乎都跟舍友一起,一个宿舍就是一个朋友圈。

    六月的夏天,G市开始进入炎热的时节,太阳心情甚佳地高高悬挂在上空,还有蓝天白云给足面子在作陪衬,阳光更是肆无忌惮地散落在大地上,人走路的影子若隐若现,园丁师傅在忙碌地给校园里的花草浇水,顺便给它们修剪个短发,可能也怕它们会热得发慌吧。

    此时是下午三点半的时间,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走在其中,可以与很多人擦肩而过,或者曾经见过,或者素未谋面,一切都是讲缘分,黎雨菲有些喜欢这种奇妙的感觉。有些人正从宿舍楼匆匆忙忙赶来教学楼上课,有些人则是已经上完一天的课,随意在校园闲逛着,三五知己讨论着接下来的时间如何玩耍,黎雨菲属于后者。有舍友提议去步行街购物,为不久投入职场的自己置办新的衣服,也有说去吃下午茶,要吃珍珠奶茶和西多士……黎雨菲也从声声讨论着回过神来,“喂,你们究竟决定好了吗?”走在前面的她转过身来笑着说。

    “还是购物吧。”“我饿了去吃东西吧。”“不如唱K去。”……舍友叽叽咋咋说着。“我的天啊,你们这班女人,那是要怎样啊。”黎雨菲说完就抿住嘴,侧着头轻笑了一下,不禁用手敲了下自己额头。“看来又是老决定啰。”听到黎雨菲这么说,舍友都不约而同笑起来,她们这个老决定就是哪里都不去,径直回宿舍去。

    宿舍里两台风扇快速转动起来,黎雨菲住的是六人间,宿舍入门处是独立卫生间,接着左右两边都有三个床铺,穿过去便是阳台,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张架子床,上面是睡床,下面是书桌和衣柜组合。入学的时候她来得早,把位置选在了右手边中间,这是她读书生涯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可以睡在中间位置,享受两架风扇同时带来的凉风,无疑成为她大学生活中最幸福的事情之一。

    宿舍是可以让人放松和放下所有伪装的地方,每个人都做最真实的自己,卸妆穿回便服拖鞋,发夹随意夹着凌乱的头发,边吃薯片边追剧,当时有几个舍友都是韩国组合Super Junior的铁粉,热爱大组合,又偏爱小成员,她们经常会为韩庚和崔始源哪个更帅,朴正洙和金希澈谁唱歌更好听而争得脸红耳赤,一向不追韩星的黎雨菲常常被拉来当评审,她只能表示又好气又好笑。

    黎雨菲环视一眼宿舍里的舍友,咧着嘴微微一笑,又看了看自己的书桌,在书桌的上层被她贴满了多张便签纸,其中一张纸条上写着“毕业前再写一篇文章在校刊发表”,她的目光也正聚焦于此。黎雨菲是校刊记者部部长,校刊直属于学校党委宣传部,是校园里最权威的一份宣传刊物,校刊成员每个月有200元固定的薪资,总编是黎雨菲从没见过的学院某党委书记,主编则是黎雨菲的中文课成老师,在她心里成老师是自己的恩师。

    戴上耳机,打开酷狗音乐,随着音乐的起伏跌宕,思绪自然就来了,黎雨菲在空白的word文档上写了“行者,独行”作为文章的标题。

    “一个人,一条路,而路有多远呢?我不知道,而事实上是难于预料的,但我会勇敢祈首,路在,就往前走吧,即使会遇着几许风雨,我会感知,并幸会于这种际遇……”

    写出了开头,情绪就如洪水爆发一样不可收拾,似乎可以让黎雨菲忘了周边的人与事,她喜欢敲击键盘的声音,她走进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她是一切掌控者,能制造出所有的喜或悲,一个字一个字随心敲出来,便成了一个词,一个句子,一个段落,最后成了完整的篇章。

    “不知未来是在预知中,还是预知会印证在未来中。自己的路永远没有人可以代替得了,无论怎样的结局都需要自己去走。行者,独行,大概如此。”

    黎雨菲打出了最后一个字后,沉凝一会才有形式感地打出了一个句号。这是她大学时期写的最后一篇文章,她知道十几天后文章便会刊登在校刊上,而或许那时她已经离开了这里。

    她闭上双眼深深呼吸了一下,是写完文章的放松?还是内心的莫名其妙之感?她也说不清楚,只是心里突然有些难过。这里不是221,也不是985院校,只是芸芸大学中毫不起眼也无知名度的一家三流大学。黎雨菲自小文理偏科,语文基本都是全级5名以内,高考语文考上了137的高分,而数学她拼了命才考了个历史最高分——89分,离合格尚有1分,可惜也可怜,她信这是命,她没有很聪明的头脑,对于上天给她的安排,她认命,但不服输。也许正因如此的性格使然,在她往后的人生中某些故事注定要发生。

    黎雨菲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戴在左手上的一条幸运四叶草手链,这条手链上刻有一个靓丽的“菲”字,是独一无二她的专属。这几年来她一直戴在手上,这也使得舍友们说她长情,在她们眼里这肯定是情人所送,对此黎雨菲从来不曾解释,只是一笑置之。

    宿舍门外不停有人在走动,原来已是傍晚时分。黎雨菲站在镜子跟前看看左脸,看看右脸,把头发顺直放下,侧着头转动着眼珠子凝视着,右眼上眉毛皱了皱,继而还是随手把头发抓起来系了个马尾。她自个儿走出了宿舍,在走廊里跟隔壁宿舍的同班同学打了一声招呼,便跑下了宿舍楼。

    每天这个时候都有很多人在操场里跑步,而黎雨菲更喜欢看别人跑步,她站在操场的观众席上,这时太阳已缓缓落山,多么刺眼的光芒都渐渐收敛起来,天边漫出了一片红光,浸染了整个天空,太阳不缓不急地走向了西山。

    黎雨菲漫步于操场上,双眼依然望着上空,导致走着走着突然另一个人撞了一下,对方向她说了一声对不起,她摇摇手,连忙说“没事,没事”。环饶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黎雨菲似乎又看到了一个个穿着新生军训的迷彩服,听着一脸严肃军官的口令声在操步,黎雨菲不觉微微一笑,人总是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变得依恋从前。

    静谧的长夜太漫漫,毫无征兆地失眠了,黎雨菲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天才蒙蒙亮,宿舍里依然安静,今天上午并没有课,大家似乎都想睡个懒觉,然后画个漂亮的妆容,拍下毕业照,好让若干年后在照片中看到那个精神饱满,妆容精致的自己。

    睡不着的时候躺在床上如坐针毡,黎雨菲坐了起来摊开双手打了个打哈欠,踮起脚尖轻轻地爬下了床,不敢有大动静只好稍微梳洗一下,黎雨菲从书桌上拿出几本书,便悄悄走出了宿舍。

    这几本书是前些日子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也该还回去了。图书馆也才刚开门,她跟图书馆管理员李老师说了一声“早上好”,李老师向她微笑点头,由于她是图书馆的常客,便跟李老师熟知了起来。她把几本书放在李老师办公桌上,李老师一边拿着书核对,一边在电脑上敲着归还登记信息,还不忘跟黎雨菲闲聊起来,“你们这届的最近都在拍毕业照对吧,你们班拍了没?”

    “嗯,是的,我们今天拍。”黎雨菲礼貌回答着。“那得提前画个好妆容哦,虽说这毕业照拍完后也不常拿出来看,但好得以后你的丈夫一看,咦,你年轻的时候都这么漂亮哇!”李老师话音刚落,黎雨菲不禁笑了起来。“都交男朋友了吧?”面对李老师突然一问,黎雨菲有点意想不到,笑得更厉害了,“没有,还不知道在哪呢。”她选择了老实回答。

    归还手续办好后,黎雨菲在图书馆里逛了一圈,这时图书馆开始进来了好几个人,她在搜寻着还有什么书想看,突然她的目光放在了一排余华的书上,这是她非常喜欢的一个作家,书架上竟然出现了黎雨菲前几天尚未发现的《兄弟》,怎么只有下册?她心里默默想着,便取了下来,站在原地就随手翻阅起来。

    “你也喜欢余华?”突然有一个声音从黎雨菲耳边响起,黎雨菲因为在翻着书,头也没回就自然反应地回了一句“嗯。”反应慢半拍的她这才发现有一个男同学正站在自己身边,他长得挺高的,以至于黎雨菲得昂起头来看他,这个人穿着一件黄色衬衫和浅灰色的休闲裤,黎雨菲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往上瞧了瞧,他的眼眸很幽深,眼底迸发着一种安静,像能刺穿人的内心,乌黑的短发估计是今早刚洗过,还有些发丝没有干透,无疑增添了几分性感,飘散着一股洗发水的清香,能吹过人的鼻腔,叫人迷离。

    “你很喜欢余华吧。”也许他发现黎雨菲正悄悄端详着自己,略带笑意地问她。“非常喜欢。”黎雨菲简短而有力地说着。“这个《兄弟》的上册我正看着,过几天就能还回来了。”他接着说。

    “好啊,我后边再来看看,如果我还没离校。”黎雨菲漫不经心地说着。“你也是应届毕业生?我也是。”他还没等黎雨菲回答就说了出来。黎雨菲笑着点点头,他也投以黎雨菲一个微笑,那微笑很温柔,那眼神很暖,让人看得很舒服。

    两人就这样站在书架前侧目而对,黎雨菲觉得身体有些发热,额头似乎渗出了一点汗珠,脸有些绯红,故作认真地翻着手上的书,周围很安静,只剩下“沙沙沙”急促的翻书声,“我该回去了。”黎雨菲合上了书,她知道自己被一种荷尔蒙激素影响着思绪,她觉得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说完黎雨菲向对方点点头便走出了图书馆,她不敢再回头看那个男同学,但能感觉到他正跟着在自己后面也走出了图书馆。她在想着是否回头看看,如果两人目光相遇,会不会很尴尬?她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但此刻她想任性一次,如果这是一个故事的开头,闭上双眼转过身来,会是怎样的剧情呢?

    黎雨菲嘴唇紧锁,呼了长长的一口气,笑着闭上了双眼,轻盈地转过身来,果然那个男同学正走到图书馆门口,他与黎雨菲的眼神再次相遇,对着她点了下头微微一笑,似乎他们的双脚都在慢慢移动,他是否往自己身边走来呢,黎雨菲心里默默想着,双脚不听使唤地挪动着,此时突然有一个女生向他走了过来,似乎笑得很开心,并迅速挽上了他的手,对他做了一个鬼脸,他对那个女生说了句“你来了”,声音很动听,听进了黎雨菲的心里,她的脚顿时凝固住了,僵住的小脸,内心仿佛冰雪在消融,看着他们谈笑着消失在视线里,黎雨菲却不禁对着天空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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