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安
01
早上睁开眼，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六点三十五分，还有五分钟闹钟才会响起。我继续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上面除了电灯，什么也没有。
闹钟终于响起，我拿起手机关掉闹钟，起身穿好衣服开始洗漱，当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上下长满了黑色的胡须，脸颊上有几颗许久没有消失的痘痘，额头上有几道皱纹，我才三十岁，怎么会有这么多皱纹呢？
我无数次的从镜子中观察过我的样貌，瓜子脸，高鼻梁，单眼皮下的眼睛并不大，长着一张似乎要吃遍天下美食的大嘴，一颗门牙上因为小时候嗑瓜子太多而留下了一道缺口。就是这样一张脸，毫无特色。
妈妈说我从小就长得丑，同村的婶婶每次来我家串门都会开玩笑的对我说：二娃，你这么丑，以后可会娶不到老婆的哦！
初中时大家相互取外号，我的外号是猴子，就连班主任也是叫我“monkey”。高中时候的英语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开着玩笑说我长得很抽象，同学们哈哈大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从我小的时候，我就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长相，丑，或者美的不明显。
“哎，抽象派的代表人物，赶紧交数学作业了啊！”
肖雪是高中时班级里的数学课代表，她经常会这么叫我。
“哎，抽象派的同学，给你颗糖吃。”
“抽象派，下午我外出，要喝杯什么，我帮你带啊。”
“喂，严睦，过来跟我拍张照吧！”
拍毕业照那天，肖雪终于没有再叫我的其他的代号，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叫我的名字，愣了一下，便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我们背靠着背坐在操场的草坪上，不顾周围同学的起哄，同时看着镜头……
02
我和肖雪同时出现在高中毕业一年后的同学聚会上时，大家都有些惊讶，似乎谁也没有想到，我们会在一起。
“我长得又不帅，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和我在一起呢？”
“你说公主喜欢的白马王子真的很帅么？”
“这和白马王子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又不是。”
“你虽然不是王子，但你可以是白马啊，我喜欢白马，就像西游记里的白龙马一样，一直陪伴着唐僧。”
我丝毫没有弄明白她跟我在一起和白马有什么关系，但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在高考后的那年的十月，学校的桂花正在盛开，我来到她的城市，陪她在校园里散步。
肖雪并不是校花，普通的长相，中等身材，女生平均的身高，高中时经常扎的马尾辫换成了披肩长发，原来经常穿的牛仔裤换成了长裙，不能说多漂亮，但论气质的确足够吸引人。
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说出那句“做我女朋友”之后，她竟然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换做我一边感受着心跳加速，一边呆呆的看着她。
“你很善良，很诚实，脾气也很好，几乎从来不对人发火，总是笑眯眯的，虽然有时看起来有些忧郁。”
“你很努力，要不然怎么会从班级倒数变成了年纪名列前茅，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哦。”
“恩……虽然你长的并不帅，但你是一个好人。”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向我发好人卡，但这却是我们在一起之后她对我说过的话。
可能喜欢上一个人，首先就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03
肖雪是一个粘人的姑娘，这是我和她谈恋爱以来最深的感触。
“你五一假期来找我吧……”
“你端午节来找我玩吧……”
“你这个周末来陪我看电影吧……”
我从每个月为数不多的生活费里留下一部分，换成一张张的车票，上面的日期大多相隔一个月左右，但距离永远都是一样。
走在一起时，她会主动将我的手拉过去放在自己的肩膀或者腰上，让我搂着她，一只手还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生怕我会跑掉似得。
“再好的马也得牵着，要不然肯定得自己跑掉。”
我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为什么老把我比作马呢？
那年的平安夜我们是一起度过的，我为她买了苹果，她也送我了一颗苹果。两颗苹果都被 装在精美的纸盒当中，我们还买了两颗橙子，她说这是“心想事成（橙）”的意思。
那晚我们一起去学校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吃了牛排，那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去那样看起来高大上的地方去吃饭，我们面对面坐着，面前的桌上铺着卡其色的桌布，服务员将餐具一一摆放在我们面前然后走开了。
餐厅被装修成了欧式风格，桌子与桌子之间的距离较远，这样可以保证用餐的人之间不会相互干扰。餐厅用的是暖色系柔光灯，虽然暗了些，但是感觉很温暖，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肖雪低着头玩手机，头发从侧面滑落下来，在灯光下显现的阴影挡住了她半边脸。
我们慢慢的吃着，习惯用筷子吃饭的我用刀叉显得有些笨拙，肖雪便一边吃一边看着我笑，或许是她是在看不下去了，便将我碟子里的牛排弄到她面前，熟练的用刀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将盘子推回到我面前。
我想，如果我们之间的距离再近一点，她可能会直接将切好的食物送到我的嘴里。之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当然，刚开始的时候她硬是要我喂她食物，丝毫不顾周围还有那么多吃饭的人，她自己沉浸在这种幸福之中，后来她硬是将食物用筷子送到我的嘴边，渐渐的我也习惯了在公共场合这样秀恩爱。
我们在一起时，世间总是过的非常快，她常常在车站抱着我不舍得分开，等车子开走时，她总会一边哭一边给我打电话，我忍住了许多次想让车子停下再回去找她的冲动。
分别，是每个人成长中的必修课。
04
肖雪是一个爱幻想的女生，她经常会幻想我们未来结婚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她总是一副乐观的样子，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分开。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帅的，最好看的！”
是的，她从来没有嫌弃过我的长相，和她在一起时我似乎彻底忽略了自己的长相，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和长相有什么关系。
我看她的时候眼里便全是她，闭上眼睛脑海里也会浮现她的样子。但我们在一起时，我从来没有梦到过她，可能她已经深深的印在我的心里，便无需出现在我的梦里。
“白龙马陪伴了唐僧十多年呢，后来终于修成正果。”
“也许白马王子只是因为有了白马才变得英俊潇洒。”
分开时肖雪对我说道，可我终归不是她的王子，我只能是白马，陪她走过起伏的草原和绚烂的青春。
后来，当任何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某一天他会离开我的准备。
后来，许多人说我长得不丑，有些甚至说我长得好看，但我知道他们虽然不是敷衍但确实说的不是真话，每当那时，我都会想起肖雪，那个觉得我长得好看的姑娘，那个总说我是白马的姑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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