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雨骤歇,更添一丝寒意。
昔日灯火辉煌的程府大院,如今冷冷清清,一片败落之象。
程府,夜深,人静。众人都歇息了,只留两个值班杂役,二人于月夜下,小酌抵挡严寒困意。
“你说,程府当年那叫一个辉煌!那时候,夜里值班怎么也得数十人手,灯火通明,杂事不断,热闹非凡,整个不夜城里数程府最是热闹……唉,如今眼看着就败落喽!”其中一个老年模样的杂役说道。
“这就叫花无百日好,月无三日圆。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啊,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免得日后没有饭吃。”另一个贼眉鼠眼的二十出头年纪的小杂役压低了声音说道。
此时的程老爷在书房内,一会儿背手踱步,一会儿皱眉提笔写字。他又如何不为程府的未来发愁呢。
前方不远处,山水引发泥石流,从山上滚落的石头挡住了去路,程府一行人马不得不歇脚,派护卫前去查看路况。
一受伤女子倚靠在一大石上。只见她长发高束,紫衣飘飘,清秀的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她一手执剑于地支撑身体,一手按在鲜血染红的右胸口处。护卫立刻向程公子程玉汇报,程玉立即吩咐随行大夫进行救治。
女子醒来后,程问及姓氏家乡,得知她名叫林阿紫,所去之地也是北方,遂一起同行。
程公子府上是将军后代,世代武官。然太平盛世,武官地位日渐低下。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观念也影响着程老爷子,他遂请了京城有名的私塾先生教导程家这位独一无二的公子,好歹培养了一个进士。此行即是赴京上任。
程玉虽说是文官,却因骨子里世代流着武功的血液,无比崇拜舞枪弄棍、武艺高强者。无奈程父矫枉过正,从小就不让他碰那些兵器,更不允许他练武。
此次,他看到林阿紫,长相清秀,骨骼精奇,衣袂飘飘,便爱慕不已。阿紫因救命之恩也万分感激,又观他饱读诗书,气质不凡,也生爱慕之心。每当日薄西山时,二人对酒当歌,吟诗作对,看云赏月,无比惬意。
一日,经过雾灵山脚下,忽然变天,狂风大作,尘土飞扬。雾灵山本就是当地最大的匪窝,却碰上此等糟糕天气,恐惧笼罩着一行人。这一行人中护卫四名,贴身保镖两名,虽说个个武艺高强,足以保护程公子,而遇到贼匪就不好说了。
雾灵山并非必经之地,只因林阿紫说自己是襁褓之时养父从雾灵山下的树林捡到的,此行,如果能再故地重游就好了,何况她的伤已经好了,足可以保护他。程玉便吩咐队伍来到了这个人人唯恐躲避不及的山贼出没之地。
雾灵山的贼匪好像早已准备好了一样,打了程府一行人措手不及,除了程玉竟无一人生还。阿紫由于敌人太多,又因伤未痊愈杀敌过半便耗尽体力。彼时,她观胜负已定,便不敢恋战,单单保护一点武功没有的程玉,危急关头替他挡了一箭,又受重伤昏过去了。
二人被押往贼匪大牢。林阿紫醒来后说懊悔不该提议经过雾灵山,程玉说一切皆是天命不可违,见机行事吧。
审讯二人时,贼匪头子认出林阿紫就是自己的二弟二十年前捡到的那个女娃——她左手手腕处有一紫色梅花胎记,又在紫色襁褓里,二弟才取名给她叫林阿紫。虽然二弟多年前已是改邪归正下山,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便立刻放了他的女儿林阿紫。
阿紫为程玉苦苦求情,无奈全山弟兄上下坚决要杀无赦。
贼匪头子召见阿紫,吩咐众人退下后,哈哈大笑着说:“我们父女联手导的这场戏怎么样,阿紫啊,我们的深仇大恨终于可以报了!只是委屈你了,你的伤不碍事吧?哎呀,我说化化妆弄个假伤就好,你这闺女偏偏……”
“不碍事,爹爹,假伤的话,恐怕连程府的随行大夫都瞒不住,不就打草惊蛇了么。不过,爹爹,此仇应该找程玉之父程佑赫,程玉本不知情,还是放了他吧!”
“你糊涂了么?程佑赫诡计多端,心狠手辣,又警惕心强,杀他实属不易,我们把他唯一的儿子杀掉,他必定伤心过度,不久就会离世,一样达到了报仇的目的。”
“可是,爹爹,程玉他为人善良,又对我有救命之恩……”
“你不会是对那小子产生感情了吧?什么救命之恩啊,他看你长相俊美就去救你,分明就是个好色之徒,哪里是善心!”
“可是……”
“行啦,下去吧,看在你求情的份上,我让他再多活两天就是了!”
雾灵山贼匪为庆祝这一大胜利,连续三天彻夜篝火不灭,大口饮酒吃肉,无比放松。第三天夜里,大家都醉晕晕睡去之时,阿紫忙携了宝剑去大牢救程玉。程玉见阿紫来救,呆愣片刻,眼睛里闪过一点不忍心,便由阿紫拉着走出去。
刚走出门几步,便见四周火把照亮了天空,黑压压的队伍包围过来,为首的一人对程玉叩首报道:“程公子辛苦了!程大人已将公子的剿匪功绩上报朝廷,程大人说程府今后就指着公子豪门显赫、荣华富贵了!”
林阿紫愣在那里,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她满眼怒火,流下两行清泪,拔剑就朝程玉刺去。程玉抢在她出剑之前,一剑划过她的身体。她身子倒下去,被程玉一把接住,鲜血染红了雾灵山的草木。
谁说程玉不会武功,出剑之速度,杀人之锋利,他才是深藏不露的真正高手。
整个雾灵山的贼匪全部剿灭,除了贼匪头子从密道逃掉了。
不久,程府收到朝廷加官进爵的奖赏,然而,程玉却退隐山林了。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女子。
她长发高束,紫衣飘飘,执剑的左手,手腕处一紫色梅花胎记。
她说:“我爹爹是不是你放走的?雾灵山根本没有密道。”
他微笑不语,只管朝前走去。
她追几步上去:“你这什么功夫?他们明明都亲眼见你将我杀了啊,我确实也昏死过去了啊,为何我醒来后毫发未损?”
“这个么,因为我是高手啊!”
“切!你说不说?不说,我不跟你走了!”她嘟嘴道。她停下脚步,手里把玩着剑柄的长穗子,坏笑着看着他。
他装作无奈地样子,微笑着叹口气,回走几步到她身边,“只要出剑够快,就能蒙蔽众人。真正的高手,不是能杀人,而是能救想救的人。”
女子笑了,很是甜蜜,依偎在他怀里。
从此后,一对璧人,远走天涯。
再也没有世俗困扰。
再也没有江湖恩仇。
流传的,只有一首曲子。
心芜杂 世沉浮
计中计 缘来去
功名利禄烟散尽
天涯尽头两相知
若叹那缘浅奈何处
只知凝噎亦无语
徒留黄叶溪边洒泪珠
相思尽头 无数痴
云海深处 寒秋寂
怕流水年华春去渺
一样心绪 几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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