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桐已经28岁了,普通白领,长相清秀,为人低调。唯一一个会被人觉得遗憾的是,她独身。
其实谢桐还挺满意这样的生活的,毕竟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嘛。但周围人可算为她的终生大事操碎了心,时不时就有朋友调侃,“你看你条件也不差啊,比你学历低的都结婚做阔太太了,你怎么连点儿动静也没呢?”。
七大姑八大姨更是隔三岔五发来亲切的慰问,什么乡下有个刚离婚的三十加男人,现在正在找对象啦,什么同小区里有个小两岁的儿子,虽然现在还没工作但家庭条件不错,可以试一试啦。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谢桐本来是不急的,她一直觉得,感情这个事情是急不来的,要看缘分。所以在上一段感情结束后,兜兜转转地过着独身的日子到了现在。
“三年了啊,我单身原来都三年了。”谢桐一个人坐在咖啡馆无声叹息。
那是在大学时开始的恋爱,不同于高中时候的青涩。那段爱情是更成熟的,谢桐不止一次地想过和那个人结婚生子然后相守一生。
六年的感情啊,人生是没有多少个六年的。 18岁之前,忙着升学读书,经济不自由,人也谈不上自由。35岁之后,身体迈向衰老,上有老下有小,同时被家庭牵绊,也逐渐从社会拼搏中退场,人越发难得自由。等到五六十岁,就在消耗生命银行卡的余额了,一年一年开始倒着数日子过活。 恣意畅快的人生啊,数一数也就短短十七年。这十七年,要努力往前冲,为接下来的几十年打好基础。也不可谓不辛苦。
谢桐六年的感情,是从19岁开始,25岁结束的。这六年,是谢桐最畅快的日子,也是经历最多变动的日子。
是不是人的成长过程中,一定要抛下一些东西呢?
谢桐年少时还不理解这些,但当她成为被抛下的一部分时,她开始懂了。
大学毕业那年,22岁。谢桐通过秋招很顺利地进入一家大企业,当时可谓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可当时的男朋友就不太如意了,他拒绝了秋招的机会拒绝了学校老师介绍的工作,跟几个好兄弟一起创业。结果可想而知,颗粒无收。当他拖着疲惫的心想要在职场中杀出一条血路时,却被现实打碎。 后来,他们开始频繁地吵架。她开始不满他整天负能量,怨天尤人地抱怨才华无人赏识。他开始冷淡,觉得她不像以前温柔解人意,像是高高在上地仙女不食人间烟火。
爱情开始变质,当美好的爱情被放到残酷的现实背景后,真相开始浮现。两个人不合适。谢桐还是那个理想主义者,天真单纯带着对世界的美好愿望。而她的男友,被世界毫不留情地捶打,对物质生活有着报复似的渴望。
终于,谢桐被分手了。在分手半年之后,男友结婚了,和一个长相平平但家世不错的女孩。 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变得成熟了。但话也少了,从一个叽叽喳喳笑闹的女孩变成一个微笑得体不动声色的女人了。
“不好意思,等久了吧,路上有点堵车。”一个声音把谢桐从发呆状态中拉回。
“没关系,先坐吧。”谢桐起身打招呼。
“哎!我本来还提前出门的,谁知道这地方停车位这么难找啊。”说着,对面的男人把手里的车钥匙大咧咧往桌上一放,头抬得高高的,眼睛低着斜睨着看着谢桐,嘴角露出有些得意的笑容。
“是啊,今天周末,出门确实不容易”,谢桐看那男子手里把玩着的车钥匙,眼皮一条,干巴巴地应和着。那确实算得上是不错的车了,一辆车的价格可以在三四线小城市全款买一套房。
“我听说你28了?”男人略带审视地看着她。
谢桐只点头,并不说话。眼睛只盯着面前的咖啡杯。
“本来我的要求是在26岁以内的,但是看你学历不错工作也稳定,人也清白,就答应过来看看了。”
男人的语气让谢桐颇感不适,她觉得自己就像货架上被挑选的商品。”虽然临期,但出厂设置不错,品相优良。“,她的脑子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了这句话。
谢桐尽量体现出良好的修养,依然不说话,扯开嘴角朝着对面拉出一个虚假的微笑。
看到谢桐的反应,男人显然很满意,继续发表着他的大论。“我的计划是今年年底就结婚,明年开年就备孕,结婚三年内生一男一女。你觉得怎么样?”
谢桐大吃一惊,没想到什么都还没了解的时候,这男人就说出这番言论。 “我觉得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可以理解”。男人一开始露出一副疑惑的模样,但看她的表情认真仿佛不是矜持,就点了点头认同。 “我家里还有几套房在收租,你嫁过来之后只管生孩子养孩子就好。”,这男人一看就深谙谈判之道。
但谢桐已经快无法控制自己得体的微笑了,她只好使用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好的,我回去会认真考虑的。晚点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单我已经在手机上买了。”谢桐起身告别,婉拒了男人开车送她的建议,脚底抹油逃也似的离开了。
“相亲的怎么样?”是苏岳发来的消息。
“我觉得不合适。”
“你在哪里,出来吃个晚饭?”
“在xx,你大概什么时候到?”
半个小时后,谢桐在江边跟苏岳碰上了面。
苏岳是她前男友的大学室友,谈恋爱那会儿两个寝室经常一起出去玩,所以他们也算说得上话的朋友,但也止步于此了。
关系变好是在毕业后她跟前任闹分手那段时间。
苏岳不胜其烦地做着俩人中间的信使,同时给两边做思想工作不断说好话。渐渐的,谢桐将他作为异性知己,俗称男闺蜜。在谢桐分手后,他作为那段关系除当事人之外的最知情者,陪伴谢桐度过了那段灰暗的时光。
那个时候,鬼迷心窍般,她想过和他试试。
也许新的感情能治愈旧的伤痛呢?
那是个平凡的傍晚,他们坐在路边摊喝酒吃烧烤。夕阳像火一样,烧得天边的云也红透了。那红光却比得起谢桐的红脸蛋了。也不知道是喝酒喝得红了脸,还是夕阳照得,还是一瞬间的起心动念羞得。总之,谢桐说了一句直到现在想起来也后悔万分的话。
街上嘈杂的人声夹杂着风吹过树叶的哗哗声,也许掩盖了她的那句话。 那天下午,她借着酒劲说,“苏岳,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吧。”
苏岳本来低头吃东西,听到这话猛地一抬头,眼睛专注地疑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就是问你觉得这家烧烤怎么样。”其实那句话一说出来谢桐就后悔了,也不知道苏岳是不是真的没听清,但既然他这么说,她就连忙顺着台阶下了。
这之后的日子一切如常,俩人还是会时不时约着出来聊聊天,谈谈工作谈谈生活也讲些八卦。不过,谢桐提起前男友的次数是逐渐减少了,也多亏了苏岳所赐。他时不时就要给她介绍对象,平均下来每三个月就给她安排一场相亲。几场相亲下来,俩人关于感情的谈论中就完全没了前男友的名字。
苏岳可谓是对谢桐的感情生活了如指掌,但谢桐始终也看不懂他。从大学认识他之后,谢桐就没在他身上找到过一丝八卦。他简直人如其名,如山中清风,温柔拂过却不留痕迹。她也问过苏岳,为什么不谈恋爱。
他只说,"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他说这句话的神色深沉,像是沉浸在某个回忆中。
谢桐心下了然,他心中大约是有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白月光吧。于是,越发打消掉对苏岳的旖旎念头。俩人心无旁骛地当起了彼此的知心好友。
”这回相亲又是怎么不合适呢?“苏岳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问道。
”这男人不太礼貌,不怎么尊重人。一上来我什么都没讲就开始对我提各种要求。“谢桐提起刚刚的相亲就没好气。
”不过他条件不错,有车有房也有钱,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底子厚。“苏岳淡淡地说,语气平静地像谈论今天的天气。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谢桐听到这话越发气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很难在他面前维持平静。也许因为他是那段时间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吧,苏岳完整地见证了她一步步的转变。丢掉天真,穿上成年人保护色外衣这整个过程,苏岳全程参与甚至发挥了重大作用。
”没有,你很好,是他们还不够好。“苏岳照旧语气淡淡的,但视线从江面移到了谢桐脸上。他看着她的眼睛,专注认真,有种不容反对的坚定。
谢桐在那一瞬间恍了神,她盯着苏岳的眼睛,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人声、水声、风声,全部都听不见,眼里也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浅棕色的琥珀般,亮晶晶地映着她的影子。那眼睛就像一个漩涡,她毫无防备地就被吸了进去。一秒、两秒、三秒,时间被无限无限地拉长。谢桐感觉整个灵魂都飘了起来,升到了空中,被奇妙的温柔包裹着,晃晃悠悠,恍恍惚惚。
然后,苏岳笑了一下。嗓子微微发哑,低声说,”在看什么?这样呆呆的?“
谢桐一下子就被拉了回来,对自己的失态手足无措。只好瘪了瘪嘴,什么解释都说不出来。总不能说,”是被你的美色所迷惑吧?“。
其实苏岳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他也称得上是温润君子了。姿容秀丽,体态高贵,待人谦和有礼,做事细致周全。这样的男人,别说女人了,就连男人都难逃其中。只是苏岳往往只用一句话谢绝,”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拒绝之后仍保持温和疏离的社交姿态,叫那些人只好落寞离场。偶有些痴心不悔的,也是在失望里来回挣扎。
”唉“,谢桐想到这里,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只要苏岳点头,她是极愿意和他在一起的。但奈何对方的心真是如磐石一般坚硬,真是柳下惠投胎转世,心里容不下白月光之外的所有人。
”别叹气,过几天我再给你安排一场相亲。“
”我才不是为这个叹气呢?“谢桐不高兴地扭头,索性不再看他。
”他怎么半点都不知道,珠玉在前,有他天天在我身边转悠,我眼里哪看得到其他人?“谢桐悄悄腹诽着。
苏岳半天没说话。世界就这样安静下来,太阳落山,粉红的天和江面连成一片,江面也荡漾着一片粉金色涟漪,美的让人几乎不敢呼吸。
”你看,这落日像不像我们一起喝酒的那天?“苏岳冷不丁地说。
”什么?我不记得了。“谢桐当然不可能忘,那天下午她怎么会忘?说出了那种丢脸地话,差点就失去一段珍贵的友谊。
苏岳转头怔愣地看着谢桐,脸上说不出来是什么表情。
谢桐却感到一阵心揪,那样平静的一张脸怎么好像写满了悲伤?她不敢再看,顾左右而言他地岔开话题,”不早了,我们等会儿去吃什么?“
"去吃火锅吧,你不是前天还说想起吗?"苏岳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态,谢桐几乎以为刚刚的一瞬间是错觉。
没想到苏岳的下一场相亲来得那么快,才一周,他就确定了人选。谢桐发消息调侃他,“我看你以后要是中年失业了,还可以开启红娘业务。”
苏岳只回了个“无语”的表情包,就说有事要忙,再不接什么“这回要是成了我请你吃饭哦~”这种玩笑话。
“嗨,小姐姐,人如其名,你本人原来这么好看呀~”
未见人先收到了相亲对象的打招呼的消息,这种情况谢桐还真没遇过。她有点哭笑不得,但心情却不可控制地开始变好。
然后,门口闪出来了一个穿着粉红衬衣牛仔裤的男孩。
男人穿粉色少见,穿粉色衬衣就更少见了。谢桐毫无意外地又被惊讶到了。但难得的是,这身很衬他,年轻活泼的男孩有着符合年龄的朦胧青涩感。粉色、蓝色和他本人一起,给原本沉闷的空气带来了一抹清甜,是玫瑰和干净的薄荷味。
“鲜花配美人,喏”,说着男孩走到谢桐面前,递给她一小束小雏菊。看她愉快地收下,马上咧开嘴笑弯了眼睛。
“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谢桐也俏皮地歪头回复以对方。
“我就猜你会喜欢,看过你的朋友圈,觉得郁金香很像你。”男孩手臂支在桌子上,双手撑着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谢桐。
谢桐觉得对面简直是一只人形大狗狗,眼巴巴地期待她的夸奖。“这个人真是奇妙,一开始给人神秘感,后来是活泼浪漫,现在又是单纯可爱。”她一下子就心软的不得了,想起了自家的小侄子。小侄子也是这样,总睁着大眼睛说喜欢小姨。
“为什么会觉得郁金香像我呢?”,谢桐不自觉得语气温柔。
“郁金香高贵优雅,但是又很神秘。就像姐姐你,这么神秘,都不找我聊天。”,男孩说着有点不满地嘟了嘟嘴。
“哈哈,那你猜猜我觉得你像什么?”,谢桐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我像什么?” “一只叼着玫瑰花的狗狗~”
“啊,我居然是像小狗吗?”男孩有点失落,谢桐仿佛能看到他那不存在的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了下去。
“逗你的,你是小玫瑰。”
这个回答显然更不让他满意了,他撅起的嘴巴翘的更高了。
“玫瑰啊,开的无拘无束,有着一种天真可爱的恣意劲儿。表面上娇嫩温柔,实则自我,而保持自我往往需要更多的勇气。”
男孩抬起头,吃惊地看着谢桐,那一瞬间,他有点动容。
然后,他开始逐渐卸下防备,讲他毕业后如何不听从家里的安排坚持做了自由职业者,讲他如何一个人四处旅游,在陌生的城市打各种零工赚旅费,讲他差点被骗去传销组织的惊险趣事。
最后,男孩说其实自己是被家里人半哄骗来相亲的。他只是想来走个过场而已,双方面子过得去,事后再说不合适就结束了。
“没关系,大家只当交个朋友,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谢桐点头表示理解。比起那种一上来就谈条件的,她更喜欢这种目的性不要太强的。大家坐在一起聊聊生活聊聊工作,慢慢从朋友开始了解,这种交往模式更让她接受。
“可是姐姐,我现在觉得,想要一个机会。”男孩远没有刚见面时的从容了,说话时有点磕磕绊绊的。
“嗯?”谢桐不解。
“我的意思是,我,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说完,男孩立马低下了头,不敢看谢桐的脸。
“小玫瑰,可是你不是我的那支小玫瑰啊。”谢桐失神地望向窗外。
她不是没想过将就,只是总是时不时就想起那个人,会想如果对面是他,他会怎么表达呢?会说什么话,会送什么花呢?
男孩有一阵子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笑容无比灿烂,他说,“那姐姐,我们一直当朋友吧。”
谢桐呆了一瞬,马上恢复自然,点头应了声好。心里叹息,“又回到了之前那个样子了啊”
这场相亲当然以普世上的失败告终,但谢桐心情还算不错。
“又不合适啊?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苏岳发来了亲切的问候,配上了一张操碎了心的表情包。
“喜欢你这样的!”谢桐有点恼,干脆把心里话打出去了。反正两分钟之内能撤回,苏岳又在忙工作,她完全不担心被看到。
结果,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巧合 。
在消息刚发出去,谢桐准备撤回的时候,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是领导的电话。众所周知,领导的电话还是立马就接比较好,不然事后要用两三倍的时间精力来弥补一个错过的电话。
等电话挂掉,消息显示“超过两分钟,不可撤回”的提示。并且,谢桐收到了来自苏岳的回复,“。”
谢桐在大脑剧场里排演了各种狡辩,哦不,解释的版本,还有直接告白的版本,还有直接装死的版本。在她纠结到底用哪一种最好的时候,苏岳的消息来了。
“下周末,下午两点,xx咖啡厅,给,你安排了一场相亲。”
谢桐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之前计划通通作废。面对苏岳她总是无力的,一场戏就算要开场也得有人愿意陪着演才开得了。他如同恒星一样,一直存在一直发光,稳定是他的核心。任凭世界如何变化,他始终如一。
“我不想相亲了”,谢桐一下子就失去了继续的愿望。她说不清楚放弃的究竟是什么,只觉得没意思。这样相亲又有什么意思?后来的那些人,不知道她的过去,不知道她走过了什么路,看过了怎样的风景,不知道她会因为什么而喜悦,不知道又是什么会让她落泪。他们只能从你好开始,从28岁的谢桐开始认识。他们会了解她的工作、学历、身高体重、星座,还有应对新朋友的那些官方说辞。尽管这些说辞已经被修饰得足够自然,没一个泛泛之交能看出破绽。
“最后一次了”,“真的”
谢桐还是妥协了。
她还是拖着疲惫的心来到那家咖啡厅。
那家咖啡厅很小众,在一个老城区的小巷子里。一线城市发展得太快了,楼房新起的速度比一个孩子长大成人快太多了。
这个小咖啡厅是苏岳的秘密基地,他说,“每次我想逃离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点一杯咖啡,配上一块小蛋糕,在这里坐一下午。”
苏岳带她来这里,是因为刚失恋那会儿,他收到谢桐的消息,“我感觉自己快活不下去了”。那天下午,谢桐在家里哭得脑袋发晕,迷迷糊糊给苏岳发了条信息就睡过去了。结果却被电话吵醒,未接来电十几条,全是苏岳给她打的。她接了,听到对面的声音有隐忍的怒气,还有浓浓的疲惫。
“你在哪里?” “我在家” “那你开门”
谢桐打开门,看到一向优雅的苏岳毫无形象地坐在她家门口。
她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动的心,但可以肯定那天下午,一点都不优雅的苏岳,把她的心又撞一下。那一刻,她心疼了。不是心疼自己六年的感情被抛弃,是心疼坐在门口的这个男人。
然后,苏岳扯过了她的手腕。先是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伤痕后轻轻放下。他认认真真地盯着谢桐的脸,什么都不说。那表情,说不清是悲伤还是心疼还是愤怒。
谢桐被他盯得手足无措,来不及想起失恋的悲伤,只愧疚地低着头,像等待家长批评的小孩。
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抬手摸了一下谢桐的头。
他带着谢桐去自己的秘密基地,说,“以后这不只是我的秘密基地了,也是你的”。
谢桐心情愉悦起来,却不应答。看着他盘子里粉色的草莓蛋糕,忍俊不禁,调笑道,“没想到我们这么严肃正经的苏岳也喜欢吃草莓蛋糕啊”。
肉眼可见地,苏岳耳尖微微发红。他不动声色地把蛋糕推开,喝了口咖啡。但谢桐还是捕捉到了咖啡杯后面偷偷扬起的嘴角。
回忆不可抑制地蔓延,谢桐觉得有点甜又有点苦涩。有人说,想要忘掉一个人,就让他离开你的生活。可谢桐怎么舍得呢?不知不觉,苏岳已经渗透进她的生命。不是那种大开大合的方式,而是像蜘蛛捕食,温柔地织一张网,猎物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等到发现却为时已晚,最后只能心甘情愿被俘获被摆布。
谢桐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要在这个咖啡厅。这可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啊。
“你好”,一个温柔又略带疏离感的男声响起。
谢桐随着声音抬头,短短一秒,她的心思千回百转。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不是说容貌有多相似,是这一身的姿态气质,神情反应,简直和苏岳如出一辙。宛宛类卿,果然不假。
想通了前因后果,谢桐简直就要气得当场走人。她没想到苏岳竟然真的给她找了个像自己的男人。
出于基本的尊重,谢桐还是面对着“菀菀”坐下聊了几句天。这感觉太复杂了,知道对面的人不是心动的人,但还是忍不住产生喜爱的感觉。一面谴责自己的不专心,一面又惋惜如果对方真的是他就好了。
还好没聊几句这男人就接了个电话称有事离开了,谢桐结束了这场如坐针毡的相亲。
“你觉得刚刚的那个怎么样?合适吗?”,那“菀菀”前脚刚走,苏岳的消息就来了。
“还不错,要是再像一些就好了”,谢桐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回头”
谢桐看到了苏岳。
苏岳并不在对面坐下,而是站在谢桐面前,微微弯下腰,略带审视的眼神看着她,说,“那我呢,合适吗?”。
苏岳内心日记:
“我好像爱上了一个女孩,可她有男朋友了,对方还是我室友。可是,明明是我先看到她的。”
“她好像真的很幸福,大家都说他们很般配。”
“两个寝室一起出去踏青,真好。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好希望在她旁边的是我。”
“她室友好像看出来我喜欢她了,我不能说,所以我否认了。现在大家都说我有个暗恋多年的白月光。”
“毕业了,不能再见到她了。”
“他们吵架了,我主动当中间人,这样就可以和她说话了。但是又好难过,我不想看她这么痛苦。如果陪在她身边的是我就好了,可惜她喜欢的不是我。”
“他们还是分手了,她说日子好昏暗。我该怎么办?”
“她说感觉活不下去了,电话也接不通。不会出什么事吧?千万不要出事!”
“那天她喝醉了,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爱她,但我不想用这种卑劣的方式得到她。只要在她爱着我的时候,我们的爱情才有意义。”
“她还是很难过,也许新的人出现可以治愈她吧”
“给她安排了相亲,希望她可以走出失恋。”
“和她一起吃晚饭,她说相亲了几个都不喜欢,有点开心。”
“我问她记得那天下午吗?她说不记得了。看来那天果然是喝醉了。”
“她说喜欢像这样的,说的是真的吗?”
“那天见了余新楠,他现在过得还不错。结婚之后成熟了很多。他看出来我喜欢谢桐了,说对不起她,希望我可以好好对她。”
“我决定赌一把,如果她是叶公好龙我就强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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