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朋友乘巴士在郊外的公路上,车里正放着的是 “当赤道留住雪花,眼泪融掉细沙,你肯珍惜我吗?”。
暴雨是突然来袭的,半边天都灰蒙蒙,阴霾笼罩。
手机在那时候突然进来一条简讯,是他发来的。
他说,我现在想想,我对你真的蛮差的。
我锁上手机,整个胸腔压抑着,许多情绪起伏,像车窗外的骤雨一样暗涌,无处安置。
我别过脸,一下子泪如雨下。
我想他其实比我更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他早就知道他骨子里到底有凉薄多冷漠,可是这段关系里,只要他不提,我就永远没有资格难过。
我以前是一个什么都不奢求的人,我以前还不会对他有那么多的期待,我跟在他身后看他对着我笑就觉得足够。
我记得那时候,他和我在学校的食堂吃饭,他坐在我的对面,把我嘴边的饭粒拿下来放到嘴里吃掉。
他敲敲我的头,说以后不要去染发了,你扎个马尾就很好看。说完他送了我一个带着小樱桃的扎头绳儿,简简单单,大概几块钱就能买到。
但我真的开心极了,开心地想跳起来。
以至于后来的小半年里,我时常用他送我的扎头绳儿绑一个简单的马尾,直到它断了,颜色也退了……
这些细枝末节我现在回忆起来,心里依旧有种温热的流在身体里涌动。
那是我最接近爱情的时候,是他对我表露过最大的爱意的时候。
我有时候再看看过去和他的种种,爱的卑微活脱脱像个小丑,是不是我没见过更好的爱情,所以就算他给的微不足道,就算他的爱不过如此,我还是感恩戴德呢?
我从不开口要什么,承诺不要,情话不要,除了他,我从未为了谁这么的委屈自己,轻贱自己。
可是结果呢?
我这么珍惜他,却还是没能换来天长地久。
“当地球没有花,你肯珍惜我吗?”我和他最后分开,是在一个很平常的晚上。
短信表明了他的诉求,很清晰很干脆,他说他以前是真的觉得能和我走得长久,到现在也是真的走不下去。
我看着短信无措了很久,也彷徨了很久。
以一个“嗯”字结束了我们的关系。
我想起电影里那些分手后捶胸顿足的人,他们借酒消愁,甚至嚎啕大哭,但我做不到,那天晚上,我看着天花板小声叹气,我看着我那么喜欢的一个人就这样和我撇清关系,就这样从我的微信列表销声匿迹,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和他的关系,更多时候是一部手机在经营着,脆弱得很。
我们相爱的时候没有多少痕迹,分开时也一样没有声息。
不过我还是太孬了,我偷偷留下他的联系方式,留下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留着一个已经破灭的念想,对这段感情始终不清不楚做不到最后的决绝。
那些很想痛痛快快和他争吵的话,对他的埋怨和责怪,对他的不满和愤怒,就算是分开时我依然舍不得对他说,我把那些自言自语放在了手机的便签里,自说自话,当了我一个人的傻瓜。
我对他有多执着呢?我对他,怕是不能用同样多的感情对待第二个人了。
我后来遇到和他眉眼相似的人,音色语气都很像他,就连生气时都有八分的神似。
唯独有一点不像,昨天我和那个人告别,那个人挽留了我很久,对我的热情和那时我对他一样,而他那时什么也没做。
他从不主动说出想念我的话,说舍不得我的话,说叫我感动的话。
他什么也不说,坦坦荡荡从从容容,好像我不去爱他,自有别人爱他,他不像我爱他那般忐忑不安,他大概早就知道我爱他爱的发狂吧,所以从不害怕。
我现在仍旧很想念他,很想念,所以絮絮叨叨回忆起他还是有那么多凄凉的话,我不说给他听,永远也不会说给他听。
但我还是要期待,有朝一日他尝遍了爱情苦果,在许多黎明之前的午夜,他想起有一个人为他肝肠寸断过。
我要他辗转难眠,要他在无数的长夜里自省悔恨,失去我,是他此生都不能平复的伤。
那天在大巴上,从雨落到雨停再到雨落,整整三个小时的车程,车里一直循环着那首《当这地球没有花》。
当赤道留住雪花,眼泪融掉细沙,你肯珍惜我吗?
我在某一个时刻,又重新打开了他发来的短信,眼泪已经干了,许多情绪已经不是言语可以形容。
事实上,乞力马扎罗山邻近肯尼亚,坐落于南纬3°,距离赤道仅300多公里,主峰上终年白雪皑皑。
赤道是能留住雪花的啊,可他不肯珍惜我,我有什么办法。
“当这地球没有花,你可不可以珍惜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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