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们一起过春天

这是电影《过春天》同名插曲的最后一句。《过春天》于去年春天上映，那时候我没有看，而在2020年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再次撞见了这部电影。

乍一看片名，很容易以为这是一部讲爱情的文艺片。其实不然，“过春天”乃是走私行业的一句黑话，意为“将走私货物顺利带过海关”，过了海关也就过了春天。本片从刘子佩的视角，讲述一个16岁少女机缘巧合成为水客，冒险穿梭于香港，深圳两地之间的走水故事。

现豆瓣评分7.7，荣获第2届平遥国际电影展最佳影片，最佳女演员（黄尧）。与影片内容在业内收获一致好评相反，它的票房并不尽如人意，但这并不能掩盖《过春天》在我心中仍是部好电影的事实。

故事

16岁少女佩佩（黄尧 饰）是一名跨境学童，父亲是香港人的原因，佩佩得以拥有香港身份证在香港读书，每天放学后，她需要过海关回到深圳同母亲阿兰居住。

佩佩和好友Jo（汤加文 饰）约定今年的圣诞节要一起到日本度过，她们在天台畅想，要住在有榻榻米，推拉门的酒店，旁边是皑皑雪山，雪花飞扬如樱花飘落一般美丽，姐妹俩可以一边泡着温泉一边喝着清酒，好不惬意。

为了达成约定，佩佩想尽办法去赚钱，最初是在餐厅找了份零工。一次偶然的机会佩佩接触到走水生意，只是过趟海关送单货就能赚取大约兼职一天的钱，而过海关对她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为了赚钱，佩佩加入成为一名水客，利用她学生身份带来的便利，轻而易举地带着走私的iPhone过关。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接单走水也愈发熟练……

《过春天》与《天才枪手》在表达方式上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们的重点并非犯罪本身，而是借助犯罪这一题材，引申出关于青春，家庭，社会，人性的思考。

归属感缺失

作为单非家庭的孩子，佩佩每天行走于深圳和香港之间，在深圳有家没朋友，在香港有朋友没家。不管在哪，佩佩的内心总是不安定。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和周围人相处，为了呵护友谊，即使负担不起去日本的旅费也要想法设法赚钱来达成约定。而这笔钱她却至始至终都没跟父母要。

佩佩在深圳的家似乎更像一个空壳子，母亲阿兰整天打牌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交的男友周滨也十分不受佩佩待见。

母亲从不知道佩佩的心理活动，她把母女俩生活幸福的希望都寄托在跟随男友去西班牙生活上，比起佩佩，阿兰这种不切实际的单纯幻想更像是一个小孩。

印象很深刻的一个场景是，有天半夜阿兰喝醉了，迷迷糊糊跑到佩佩床上窝在佩佩怀里熟睡起来。

而佩佩的父亲勇哥在全片出场仅三次。导演正是通这仅有的三次会面，完美地刻画出佩佩与父亲的关系。

第一次，佩佩兼职后去找父亲，从画面中家具摆放不难看出，父亲的工作和生活都在这一隅之地，足见其香港底层工作人员的形象。

第二次，佩佩透过餐厅的玻璃，看见父亲与家人其乐融融的交谈，只能黯然离去。

值得一提的是，导演在这里对于色调的运用恰到好处，餐厅的暖色调与佩佩周围的冷色调形成鲜明对比，带来的视觉冲击更显佩佩的孤独落寞。

第三次是在佩佩与Jo吵架后，佩佩本想去父亲那找寻安慰，但两人终究相对无言。

也许是氛围压抑难耐，父亲只得外出抽支烟。此时透过玻璃倒影的俩人却仿佛对桌而坐，父亲正用心倾听女儿诉说自己心中的委屈，但我们都知道，这块玻璃就是他们心中的隔阂。

佩佩的父母都无法带给她家的归属感，这是她会加入水客团伙的祸因之一。

在花姐那，水客之间玩笑打闹，仿佛一个大家庭一般和谐，充满欢笑，佩佩找到了少有的家的感觉，她笑得是如此的开心。

不仅如此，便利的身份在给她带来金钱的同时，更让她获得了认同感，她是佩佩姐，是花姐的干女儿，是团队不可或缺的人物。

正是这份归属感和认同感让佩佩无法自拔。

“情欲”

情几乎是青春片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青春期的感情总是懵懵懂懂的，闺蜜，三角恋的戏码不厌其烦地出现在各种青春片中，在《过春天》这部电影中也毫不意外的出现了。

阿豪（孙阳 饰）是佩佩闺蜜Jo的男友，他既是一个混于底层的小混混，也是一个大排档的打工仔。他拥有鲨鱼的冲劲，迫切地想要赚钱翻身，因此会在花姐之外做些私活赚取更高的利益。关于阿豪的家庭背景影片中没有特别提起，或许就像这名演员在采访中说道，导演希望阿豪这个角色更魔幻一点，不要太写实。

阿豪与佩佩的感情或者说情欲可以用克制来形容。当我们都以为飞鹅山的阿豪会越过雷池吻下去的时候，他选择了破坏气氛。

阿豪一共破坏了两次导演好不容易营造的情欲氛围，一次是这里，一次是在仓库，通过打嗝的方式。

在仓库，阿豪跟佩佩互相用胶带往对方身上缠绕走私用的iPhone，导演用这将近6分钟的镜头语言，向我们展示了一场高级又隐晦的“情欲”戏。

暗红的灯光，狭小的空间，相互摩擦的躯体，少男少女脸上的汗珠，急促的呼吸声，胶带撕拉的声音断断续续。这一切都让人感到紧张，仿佛撕开的并不是胶带而是少男少女的衣裙。

即使他俩到最后也没有更亲密的动作。

导演白雪在采访中有说到她想要塑造鲜活的人物，书写当下，当下的城市，当下的生活。

香港，深圳。

只隔着一座海关的两个城市。

在香港人们说粤语，等跨过海关则要说普通话，对于佩佩这样的单非孩子来说更为明显，他们既不完全属于深圳，也不完全属于香港，一道海关将他们的生活一分为二。他们飘零于深圳，香港之间，却在哪都不觉为家。

除此之外，看似光鲜亮丽的Jo也有她难以言说的苦楚，她家庭富裕，即使成绩不好也能通过出国镀金的方式给自己找一条出路，但她并不幸福。

Jo身边所有人都在欺骗她，父亲重男轻女，只想她找个香港人嫁了，男友不忠，就在她以为全世界只有佩佩真心对她时，佩佩也欺骗了她，那一刻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愤恨。

导演很好地刻画了那时的香港，有动荡，有机遇，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翻身，单非小孩面临的孤独，飘零，即使是富裕的家庭也存在部分重男轻女的思想......

过春天，“春天”何时能过？

影片中多次出现的一句台词“过春天了call你”，这是水客们之间确认彼此是否顺利过关的信号。

佩佩在紧急关头被警察所救，最终取保候审的她与母亲重新登上飞蛾山，眼见似乎飘雪的香港，佩佩笑了，这不正是预示着佩佩跨越了她内心的海关吗？

随着制度的不断完善，科技蓬勃发展，走私这样的犯罪行为大大减少，香港正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慢慢进步。

或许这部影片也饱含导演白雪对香港的期望，期盼着香港这座城市能够欣欣向荣。

我们试着把“春天”延申，如果春天不单单是那一道海关，而是我们面临的一道坎，是我们正在经历的困境，是我们内心的踌躇，不安，那我们又何时才能“过春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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