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天池
纵使西王母拥有无上神通,掌管天下刑罚,却从未干涉天下四时之变。入冬的昆仑山亦会被皑皑白雪覆盖。但惟独天池,即便数九之天,天池依然是波澜微微。只因此间有着一只自上古就存在的七尾火鲤,自号“七娘”。其在此间存在的时间或许比西王母更久。昔西王母掌管昆仑之时,九天玄女尚年幼。曾问及天池之水数九不冻的问题,西王母笑而不语,让其自寻答案。玄女初到天池,即发现了在此间游弋的火鲤。两者相识多年,火鲤虽修行日久,却始终未华形成人。
这一日,玄女自西王母宫殿出来,心思索间,不知为何竟走到天池畔。火鲤见玄女满面愁容走来,晃着七条火红的尾巴游到池边,关切的问道:“玄女,有何事竟烦心至此?”
玄女挽起裤腿端坐在池边,将一双如玉的脚掌伸到天池里来回搅动说道:“天下大乱将至,诸多上界势力蠢蠢欲动。娘娘为苍生之安宁,近日烦于为众灵寻觅明君。然此间纷乱复杂,难有头绪。所寻觅之人非天下之所托。思之愈深,倒让七娘见笑了。”
“天下与昆仑何干?苍生又与西王母如何?昔日我也曾劝她不要过分干预轩辕和蚩尤的天下之战,可她偏偏非要揽上这摊子,现在世人只知黄帝,可有人知西王母之功?费力不讨好啊!世人最易忘初心!”七娘边说边在池边晃动着游弋。
“天下苍生呀!他们同我们一样有着快乐和苦恼。或许在我们眼里他们很弱小,但他们有着无比强大的内心,坚定地如同昆仑数九不冻的天池一般。他们无比渴望着平静的生活,我们总要帮助他们做些什么。”玄女望着天池水出神的说道。
“天池的水?”七娘笑着说道(嗯!就当鱼笑了吧!):“如果我喜欢,我可以瞬间让它冰封千里。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吧!”
“娘娘说过,真正的强者,并不是外在的兵力和城池,而是一颗仁德之心。仁心可令人无畏一切,包括死亡和破灭。我们是神,可并不代表我们会比人强大。至少,我们总要做些什么去帮助那些看起来比我们弱的人。”玄女说道。
“人?神?仁?”七尾火鲤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千载不悟,难道就是因为我太出离人世吗?,久不化形,难道就是因为我不怀仁心吗?无惧无畏,无惧无畏。无惧无畏!”
七尾火鲤纵身从天池一跃而起,宛若一团鲜红的火焰飞出水面。四周的冰雪受到急速提升温度的炙烤,瞬间融化成水。七尾火鲤在空中旋转着,身旁环绕的是一圈圈的红色火焰。玄女瞠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七尾火鲤在空中越飞越高,很快化成了一个红色小点。
西王母在殿里看到这一切,喃喃的道,天机终于来了。言罢,右手一抖,大袖之中无数的光点纷纷而出。
世间的春色,那就从昆仑山开始吧!
瞬间,昆仑山冰雪尽融。漫山的鲜花铺满了昆仑大地,宛若到了万物向荣的初春。
九天玄女见到此景,抬眼望向天空,红色的火鲤已经消失不见。若有所感的向身后望去,一个红衣黑发的女子正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
“七娘?”玄女欣喜的说道:“你成功了?”
“嘿嘿,我在昆仑修行多年,原以为化形的前提是摒弃对世间万物的一切的追求,无欲无求而成。没想到,化形,化形,没有仁心化形又有何意。”七娘笑着说道。
走,快和我一起去看看西王母娘娘。七娘牵起玄女的手急急的欲向西王母殿走去。
亏你也是有心啊七娘!西王母的声音从天空传来,随着一阵畅快的笑声。西王母一身绣金红袍从天而降。
恭喜你呀七娘!这么多年,你终于化形了!西王母握着七娘的手说道。
你还说,自从你掌管昆仑以来,来看我的次数还没有玄女多。想当初,你每每烦心都会到这边来和我唠唠。唉,门槛高了,我都快从槛后边露不出头了!七娘嗔怒的说道。
你也知道我不善游泳啊!西王母笑道。
九天玄女看着二人淡淡笑着。
西王母转头对玄女说道:“七娘化形看来也是天道所行,你此番下界可以带着七娘入世。她久居昆仑,天下之险恶从不得见。也算炼心之行了。”
七娘听到这里,莞尔一笑的对九天玄女说:“好啊!听玄女说天下众生有难,我也不知道我能有什么可以做。正好下去看看也好。”
“七娘修为虽高,可对于阴阳之术法并不精通。你可带她入鬼谷门下,习的石壁上无字天书的本领。在天下大乱之际七娘或许能成为左右大势之人。”西王母望向九天玄女正色说道。
“谨遵娘娘法旨!”九天玄女躬身说道。
常羊山下
刑天的头颅在深深的地底猛然睁开双目,远在修罗界刑天被玄冥锁链紧紧锁住的身体也开始抖动,一股青气自其短颈之处油然而出,飘然向着常羊山而去。
封我千年又能如何?我神农氏族岂会畏惧死亡!一声幽然的声音传来。
青气在地底刑天头颅上飘然而逝,刑天的头颅骤然发出一阵夺目的白光瞬间消失不见。一个一身粗布灰衣的老者站在常羊山下若有所思的望着天空。但见他伸出右手,仰天喊道:“干戚何在?”随着这一声呐喊,一柄巨斧幻化为质出现在他手中。他拍了拍巨斧说道:“老朋友,好久不见!这次我们复兴神农氏的机会来了!”
得到鬼谷子《国富》的管仲日夜参读,深为书中精妙所吸引。这一日,管仲行商归来,寻得一枯树下,自怀中取出《国富》于此诵读起来。读到精妙难解之初,不禁仰头叹息,暗自后悔昔日没随鬼谷子前行求学。正此间,忽见一灰衣老者沿路怡怡而行,虽年长,却神采斐然,大有出尘之意。管仲见此,连忙起身,行礼问道:“老先生好!”
灰衣长者抬头看了管仲一眼说道:“小子,此地可是颍上?”
管仲连忙答道:“正是!听长者问,怕是有事至此?”
“听说今年大旱,颍上民众疾苦非常。特来此赈济百姓。”
啊!管仲诧异的看着灰衣老者,“敢问长者,颍上今年确实大旱,地上所种之物都颗粒绝收。但我看长者无米无粮,凭何而救啊?”
哼!灰衣老者冷笑一声,你家可有余粮?斗米即可!
“我向来以行商为业,倒也不算贫瘠。斗米还是有的,可杯水难灭大火,颍上有万人之多,根本做不得。”管仲尴尬的说道。
“行商?你可知行商之要义?”灰衣长者瞥了一眼管仲手里的《国富》说道。
“商者为利,欲求利则需“辩贵贱,调余缺,度远近。”管仲答道。
哈哈!灰衣长者仰天而笑。“孺子之见,天下诸商皆自农出!若无农,饥饱尚不能自足,何来物之交易!”
“长者高见,小子受教。”管仲略一沉思说道,“斗米可出,但愿见长者如何赈灾。”
颍上的灾情相比起其他州县来说并不算严重,历年囤积的余粮倒真是可以撑上一段日子。唯一受苦的大抵就是那些真正的穷苦人,丰年不一定吃的饱,灾年一定撑不过的。大部分的余粮除了缴纳赋税,剩下的也最多就是养家糊口而已。昔日繁华的东大街现在已经遍是乞讨之人,而且外地居多。灰衣老者提着从管仲家借来的一斗米大步流星的走着,管仲疑惑的跟在身后,心中暗自寻思:这一斗米就算是熬粥也最多够三口之家吃上半个月,怎么可能赈济颍上近千的灾民呢?
管仲家距离东大街并不算远,两人行走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到了街口。老者就地从一旁的店铺借来桌椅,将那斗米端放在桌上,随后招呼管仲近前。管仲走到桌前,老者笑着说道:“你可知天下之粮从属何人?”
“当然是周天子,天下所有一切都归属天子一人!”管仲正色答道。
“孺子之见,天下人种天下粮,天下粮当然归属天下之人。昔神农在世,天下万物之生长皆从天地之造化,造化何来?炎帝之意。”灰衣老者笑道,“今日让你得见神农“斗丰”之术!
但见老者握斗的右手突兀的闪出一阵白光,旋即融入斗里消失不见。“天下万物,相从守时,诸生诸灭,自有后序。斗丰,起!”老者说完,即招呼四下灾民将布袋打开,将斗里的米一斗斗的倒进去。不多时东大街的灾民都呆呆的看着那神奇的斗,但见斗从布袋口进进出出却似乎永远也倒不完。每个人的布袋都装的满满的了竟然在桌子上还有冒尖的一斗米。
老神仙啊!随着一个人的大喊,随即传遍了整个东大街。灾民们顿时跪倒一地,齐齐谢老者赠米赈灾之恩。
今日之事,全赖管仲先生借米。汝等若要谢,就先谢谢管子吧!老者微笑着说道。
众人又齐齐高呼:“谢管仲先生赐米!”
管仲愣愣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直到长者转身要离去才缓过神来。当下也不管桌子上的那斗米,急匆匆的赶将过去。老者微笑看着追过来的管仲,停下脚步。
“管仲先生,你那斗米我已经还给你了,怎么?还有事情?”
“管仲惭愧,竟不识先生手段。请先生务必收我为徒,小子愿学先生斗丰之术。以救天下之苍生!”管仲说道。
“哈哈!”老者笑道:“斗丰之术不过是挪移手段,以彼之粮济此地之灾而已。你若要救天下,这些还远远不够!”
“求长者教我!”管仲屈膝下拜说道。
“若要救济天下,首先就要拥有天下。我见你眉宇之间隐隐有杀气,但又不缺一颗恤民之心。很合我的胃口,只是我时日不多,即便收你为徒,也无法教你什么。”老者正色说道,“不过我有几句话倒是可以嘱托与你。”
“先生在上,学生愿闻!”管仲再拜说道。
“他日你若为君为相,务要谨记:农乃天下之本,民之所倚靠也。天下之民,饱而生事,作奸犯科;饥而暴动,换代改朝。此间之度,切记把握,方可使天下之民为用。商乃天下之末,民之所辅也,粮有余而易之。其虽末尾,却是富国之道,不可小觑。农商互比,若阴阳之调和。汝当熟记于心,自会领悟。”灰衣老者款款而言的说道。“我很快就要离去,收你为徒倒也是天意使然,我有《农书》一册欲传于你。望你多多参悟,自会领会其中之道!”言罢,长者自怀中取出竹简递给管仲。
“此书包含四时之变,阴阳之和,万物生长之理。依此而行,自可富国而强兵。另我见颍上大旱,土地耕种难以为继,现在传你耕地所用之犁,有此物即便天在旱,也可开槽耕种,不使地荒。”老者说完,右手虚空一抓,一团白光顿时出现在手心。“铸剑为犁!”老者大喊一声,一只犁顿时就出现在管仲面前。“有此物,天下之地可保不荒!你可据此形传于天下之人。”
管仲接过犁,当下细细端详。很快琢磨出其中之道理,待抬头看时,灰衣老者已不见身影。当下倒头又拜,心下突想起一事,仰天大喊:“先生慢走,学生尚不知先生之姓名?”
一声幽幽的叹息自天空传来,“姓名?你且当为师是一个神农氏的罪人吧!”
“拼尽千年修为只为寻找一个传人?干戚都被炼化成了农具?这些都值吗?”同样一声幽幽的叹息自西王母殿传出。“刑天,这下真的是作古了!”
阿修罗界
刑天被锁的无头身躯陡然一抖,肚子上的嘴喃喃的说道:“值!”自此再无声息,如同一具了无生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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