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2014年写的一篇旧文,但并不能全算是我写的,它是我在持有此种观点时,正好在网上看到一篇文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心生知己之感,于是两相糅合提炼加工而成:
针对钢琴演奏技术的问题,某“青年才俊”傲然地说:
“所谓后浪推前浪, 在音乐界亦不例外!很多历史上的大师巨匠都被推崇的过头了, 他们的理解力和哲理可能很强, 可是在技术、活力、 热情。。。 很多都远不如现在的一些年青钢琴家!尤其在技巧上,现今学院远胜以前!”
他举出的一些例子:
帕格尼尼、李斯特的一些作品当年只有他们自己能弹,现在呢?
当年海菲兹无法演奏勋伯格的小提琴协奏曲 ,
当年鲁宾斯坦无法弹奏老柴的钢琴协奏曲1 ,
他们跟现在青年才俊音乐家如何比?
这个人说的对吗?我想会有很多人双手双脚赞同他的观点,可是慢着,他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对”罢了。
我们来透过表面的情况看看事实是什么。
在科学界,“相对论”刚出来的时候,全世界才13个人能理解;牛顿时代还没有“相对论”,就更没人知道了;现在呢,大学生都学过吧?但是,现在的大学生就能和那些科学巨匠相提并论了吗?
事实是,现在只有极少数人,才可能与先辈比肩;其中几乎没有年轻人,因为他们还不够格。
为什么这么说,请想这样一件事:在你的眼里,会用各种高级现代工具点火很简单,火的各种功用你能发挥到淋漓尽致对不对?那么,古代第一个发现火的功能并找到点火方法的人,比你聪明还是笨?
换句话说,把你扔到古代,一切的起点为零(你当然也不能拥有现在的记忆),你能做出些什么?发现些什么?思考到些什么?
再比如围棋界,古代的国手如果在现代,绝对赢不了顶尖比赛,可能还会常输给初段棋手。但是,古代的国手拥有的不是单纯的棋力,而是们的思维和睿智,现代围棋的技术和定式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站在他们的肩膀上发展起来的,只要给他们一定的熟悉和学习时间,他们就能够重新成为世界最顶尖!
同理,钢琴界也是一样,技术当然是与时俱进的,不过这不成为理由,海菲兹是无法演奏勋伯格的小提琴协奏曲,鲁宾斯坦是无法弹奏老柴的钢琴协奏曲1,但是如果他们来到现在,还是无法弹奏吗?不,他们将比任何人更快地学会,并且演奏得比现在的年轻人甚至大师更好得多的多!!
那些轻而易举学会弹奏方法的年轻人,如果以此与先辈相比,而觉得自己更胜一筹,就应该感到羞耻!这些弹奏方法,是你发明的吗?你的弹奏,达到了你所处时代的最高水准吗?你有什么创新、你有什么功绩、你做过什么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了吗?没有吧,都没有。即然这样,你凭什么说你能和他们相提并论、能比得过他们?
这种比较,就好像用现在的财富和百年前比绝对数字。比尔-盖兹能和卡内基斗富吗?不,他连和珅也比不过!票面价值能和购买力能相提并论吗?同样地,技术离开内涵,也就是好看炫目而已。
技术永远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并且也不要说年轻有多少多少优势,多少多少冲劲,这些都是理所当然、毫不值得夸耀的。谁没有年轻过?如果要这样比,你不仅比不过先辈们顶峰的时候,同样比不过他们年轻的时候。
我们并非说技术一无是处,它当然很重要(要把“最”字拿掉)。但是只能说:没什么可夸耀的,真的没有!技术是可以在已经发明出来的教学法、技巧研究、不断的练习。。。中堆砌出来的,能做到的,远远不止你而已!
可以去问问真正的当代大师们(真正的大师),问问他们对先辈的态度,问问他们是否自认超过了先辈。不要觉得他们的回答只是在口是心非地自谦,他们因为经历更多、体会更深,真正看到了先辈们的境界的何等样的广阔,所以,他们绝不会妄自尊大。
只有抱着真诚去聆听先辈的演奏,你才能有所感悟,而这些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而褪色的、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想想看几千年前出土的古董吧!这是一样的道理,艺术是唯一未必能不断进步的,如果你能在艺术中与先辈们形成共鸣,你才初步具备了达到、乃至超越先辈的资格的可能性(只是及其微弱的可能而已)。但即使你真正超越了先辈,也只是站在他们的肩上,而当你看低他们时,你是不可能站得多高的。
当有人被尊为权威时,你可以不喜欢他,但不要忘了最起码的尊重。被世界广泛视为权威和伟大者,必有超越99.99%人类的不凡之处。你在傲视的时候,已经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愚者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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