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经理没多久就回国工作了,办事处就剩我一人了,虽然还有乔和玛丽,可晚上就我自己,难免有些害怕。公司出于安全考虑,就雇了一个保安,这样我心才放下。
乔和玛丽依旧每天来的很早,这样我能有个伴,最麻烦的是吃饭问题,两个人还能轮着做,一个人就得靠自己了。好在作为陕西人,各种面食不在话下,油泼面,臊子面,扯面等轮着来,隔三差五蒸个米饭换换口味也行。早上简单对付,中午没时间,只有晚上了,有时候乔和玛丽没下班,看我经常做饭,他们就窃窃私语,有一天被我发现了,我就问他们讨论什么?乔告诉我,玛丽很好奇中国男人还会做饭?在他们这里,都是女人做饭,还得看孩子,在农村还得下地干活,男人都是大老爷,大多数不干活。在街上经常看到成堆的男人围着聊天或者下棋,拿着一瓶可乐能聊一天。受以前内战影响,非洲很多国家男少女多,都是一夫多妻制。教育水平越低的地方越是流行一夫多妻,在乡下孩子一般比较多,七八个都很正常,反倒城里逐步开明了,慢慢都是一夫一妻。在城里经济压力大,乡下是小农经济,孩子都是放养(和我们小时候一样)。因此她对此很好奇,觉得男人做饭不可思议。于是我就给他们讲在中国很正常,男女都可以做饭,分担家务,男的每月都把工资给老婆养家,并且结婚还要给女方彩礼,还得买房等等,他们听着都把嘴张多大,乔告诉我这样的话中国女人太幸福了,无论在非洲和印度这都不可能。乔说在他们印度,结婚是女方家给男方家彩礼乃至黄金作嫁妆,以后要靠男方帮他们养女儿,因此在印度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在乡下甚至很多人因为怕给不起彩礼把女孩扔掉或者淹死,很残忍,这次该我惊掉下巴了,以前不知道印度关于这方面的情况。通过我们的日常交流,也学到了不少对方国家的文化。后来我还隔三差五给他们吃我做的油泼面,他们赞不绝口。
吃了我几次油泼面,乔觉得不好意思,有一天他告诉我让他妈妈给我做咖喱螃蟹,特别美味,于是我买了一些螃蟹给他带回去。印度人无饭不咖喱世人皆知,但是咖喱螃蟹还是头一次听。第二天乔神神秘秘端着一个铝盆过来,还没到跟前就香味扑鼻。打开一看一大盆香喷喷的咖喱螃蟹,乔告诉我这是他妈妈的拿手菜,最特别的是每个螃蟹肚子里都有椰蓉,椰蓉加咖喱味道奇特,咖喱螃蟹配着印度专有的米饭,更是绝配。这是我第一次吃如此美食,乔问比油泼面如何?我说咖喱螃蟹更胜一筹,他都笑不拢嘴了。后来又做了几次,我分给在首都的兄弟单位的朋友,他们也都说美味。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和美食,需要我们去发掘和尝试,从此我对印度咖喱饭也有了好感,后来还吃过印度的手抓饭,印度飞饼等,确实不错。
日子就这么平淡而紧张地过着,后来有段时间马普托不太平了,好几家中资企业都被偷甚至入室抢劫。好几家单位的朋友都告诉我这个消息,于是我又紧张起来了。朋友告诉我不能露富和招摇,否则就会被盯上,几家被偷被抢都是因为如此。我本来就低调,每天跟司机开着一辆旧的二手车早出晚归,想着应该不会被盯着,虽然有保安,我也惴惴不安。毕竟晚上就我一个人,为了壮胆,我去五金店买了把四十公分的刀,每天晚上放在枕边给自己驱邪。白天我也拿出来在保安他们跟前晃悠晃悠,还用电影里的动作给他们比划比划,告诉他们我有中国功夫,他们对此深信不疑,因为平时他们都说看过中国功夫电影,对李小龙、成龙和李连杰倾佩不已,还以为中国人都会功夫。我如此做是给他们一个印象,让他们把话传出去,让周围的人都知道这家中国公司老板会功夫,也许小偷也会听到,就不会来冒险了。我知道这是给自己壮胆,但也是做得很认真。每天晚上我都战战兢兢睡得很轻,好像真的消息传开了亦或是老天在帮我,一直到后来我从办事处又撤到项目上,都相安无事。
在办事处我呆了几个月公司就让我把办事处撤了,于是我收拾了东西,退了房子、保安和玛丽,玛丽临走还依依不舍哭了几次,说很难找到我这么好的老板,我安慰她保重自己,或许我会回来。准备好一切,我和乔就开车返回项目了,后来再也没回来,这段经历也成了历史,让我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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