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五十九章
李桂荣走娘家路遇表嫂
林新成返回路劝慰吕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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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强组的玉米,由于全大队的干部和党团员的帮助,第二天下午早早的就扶完了。第一天扶起来的玉米,经过一夜时间,基本上都变直了,可见,这庄稼的生长力是何等的强大。所以人们相信,林志强组的玉米虽然会减产,但产量也不会太低了。
生产队放了两天假,两天之后再对棉花和红薯进行管理。除了生产队有紧急劳动任务,一般情况下,李桂荣不参加生产队劳动,只在家里为社员做衣服。她向丈夫提出来,想到娘家住几天,以后随着月份增大,肚子也将会越来越大,走亲戚就更难了。林新成表示支持,并决定同她一块去。
这天吃过早饭,李桂荣把应收拾的收拾了一遍,准备了一些应带的鞋料放在篮子里到娘家做,让母亲把小芸领到外边省得她撵,便和丈夫一块出门了。
出了村子不到半里地,便越过发黄水时打的大堰进入了黄泛区,再往南拐不远就上了周胡集通往麻镇集的土公路。黄泛区的土质全是黄水退去留下的黄沙,雨水越打越瓷实,与堰外的淤泥土质形成鲜明的对比。因此,土公路路面平整干净,走在上面非常舒服。
因李桂荣怀着身孕,林新成他们俩个走的就比较慢,并一边走一边欣赏路两旁的庄稼,春播的高粱,因麦前就扎了虎根,在暴风雨中没有倒伏,但有不少被风折断的,有的沒有断下来,穗头朝下的搭拉着。断掉的,只剩半截高粱杆直直的立着。沒有折断的高粱棵上,穗头开始泛红,南风一吹来来回回摇摆。被暴风雨摧倒伏的大豆棉花,基本上都立起了身子,上面开着黄的白的红色的花。林新成突然问妻子:“你知道一棵棉花上,为什么会有黄白红三种花吗?"
李桂荣说:“这个我还不太清楚。"
林新成说:“这棉花早上刚开放的花是黄色的,因为花里边柱头上的雄性粉和果苞内的雌性孢子还不成熟。随着太阳的升高,雄性粉和雌性孢逐渐成熟,花就变成了白色,这时就开始授粉。一旦受粉成功,花就变成了红色,孢子就开始发育成果桃。"
李桂荣点了一下头说:“我明白了。"
林新成说:“所以,人们把未成年的姑娘叫黄花姑娘,把发育成熟的姑娘叫粉面姑娘。"
李桂荣笑道:“原来是从这说起的呀。"
林新成说:“我想应该是这样。你看你们女人,一旦怀了孕,正象这花受粉成功一样,脸上也发生了变化,有的变得比应姑娘时还漂亮,脸润腾得油红四白,有的变得丑了,脸上长很多色斑。因此,人们根据女人怀孕后脸色的变化和后来生孩子的情况,总结了两句话,闺女为她娘增色,儿子让他娘变拙。"
李桂荣笑了起来:“你就会联想。"
林新成说:“牛马比君子,动物是一样,植物也是一样。不信你仔细观察一下是不是这样。"
李桂荣还真的走到一块大豆田,弯腰看起来,果然一棵豆子上有三种花,下面的红的多,中间的白的多,上面的黄的多。"
林新成把妻子拉起来说:“别看了,走吧,按说,你应该比我更懂,一来说你是女人,二来说你也比我只少上一年学。"
李桂荣用手使劲握了一下丈夫的手说:“我是个女人不假,我沒有把人与庄稼联系在一块。那你看着我的脸是比原来好看了还是拙看了?"
林新成看了看妻子说:“因为你的脸盘长得好看,颜色又白,就是长几块妊娠斑也比别人好看。"
李桂荣说:“那就是没有原来漂亮了,按你说的应该是小子了。"
林新成说:“你长的妊娠斑不象別人那样黑,有点红润,不失漂亮。但我觉得,既然长妊娠斑了,那应该是小子了。"
李桂荣笑道:“好得吧,第一个是女孩,第二个是男孩,闺女和儿子我们都有了。"
说话间,他们走了五六里地了,有了一半路程,前边的路南沿,有一棵两个人才能合抱的毛白杨,林新成考虑到妻子的身体,提议到树下歇一歇。李桂荣说:“还真有点累了,歇歇就歇歇吧。"
他们很快来到了毛白杨树下,林新成把自己的一双鞋脱下来放在地上,扶着妻子坐上一只,自己挨着妻子坐在了另一只上。李桂荣问:“这个路上怎么长这么大一棵树呀?"
林新成说:“这棵毛白杨树,还真不知道长多少年了,它原来并不在路上,而在一个老坟场后边,这条路是一九五八年成立人民公社后修的,规划的路通过了这里,大杨树也就在路上了。"
李桂荣问:“老坟场呢?我咋看路南没有坟头呀?"
林新成说:“修公路时,坟的主人们认为,公路从坟后过破了他们的风水,把坟挪到別处去了。"
李桂荣又问:“五八年搞大炼钢铁,很多树都被砍伐了,这棵树怎么留了下来?"
林新成说:“你要问这,我得给你讲讲这棵树的传说。"
李桂荣一听还有传说,来了兴致,就让林新成给她讲。于是林新成就讲起来。
具传说,西边那个大村子里有一个人,有一天白天,他看见有几只黄鼠狼跑进了坟场里,他为了逮黄鼠狼卖黄鼠狼皮,就在坟场里下黄鼠狼夹子。开始一连三夜都夹住了黄鼠狼,都卖了好价钱。从第四夜开始,就再也夹不住黄鼠狼了,而且黃鼠狼夹子还被扔好远,一连两夜都是这样。他以为是有人把夹住的黄鼠狼给弄走了,第六夜,他放了夹子后沒有走远,而是躲在一旁观察。快小半夜的时候,借着月光,他看见大杨树上下来一个白胡子老头,走到黄鼠狼夹子旁,弯腰拾起黄鼠狼夹子往外一扔,大骂道:“这个龟孙也真不知足了,一连三夜逮走了我三个子孙,还天天来下夹子,我已经给他了警告,还不清醒,今天又来了,还让孩子们出门不让?看来非得给他个报应不中。"说过,一道白光进了村子。这个人只吓得尿了一裤子,站起来就往家跑。他一进家门,只看到一只浑身长着白毛的特大黄鼠狼从牲口屋窜了出来,他慌忙走进牲口屋,点着灯一看,两头黄牛和一匹马都被咬断了喉咙,躺在地上死了。这个人是后侮不迭,害了一场大病,差一点也把命搭上。
林新成讲到这里,李桂荣问:“这事是真的呀假的呀?"
林新成说:“我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反正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李桂荣问:“就因为这个传说,这棵树就留下来了?"
林新成说:“你往下听啊。一九五八年成立人民公社后,周胡集公社和麻镇集公社,根据县里的指示,要修通一条连结两个公社所在地的公路,这棵毛白杨正好在规划的路中间,必须刨掉,可是因为有这个传说,参加修这段路的西边这个村的人不敢刨。周胡集公社的书记听说原委后,带着公社一班领导来了,对修路的民工说,我们应该破除迷信,不应相信鬼神。那个时候,公社的主要领导,武装部的部长干事都配备的有盒子枪,在腰上掛着很神气很威风。大队的基干民兵都有枪。就现在,大队也有枪啊,咱大队的民兵室就有二十多杆步枪,许红兵还不定期的领着基干民兵练突哧刺哩。那个公社书记从盒子套里掏出盒子枪,对着树头说,我往树上打三枪,看有没有鬼神,我打过之后,如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大队的支书就组织民兵,把树刨了。他连开两枪,两枪都没有打出子弹。他又开了一枪,结果枪膛炸了,他的手,脸,都受了伤,鲜血流的不象样子了,人人目瞪口呆,然后慌忙把书记弄公社卫生院去了。从那天起,再没有人提刨这棵树的事,而是把公路往北挪了挪,使这棵在了路的南边边了。"
李桂荣听后啊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
林新成说:“不管是不是有鬼神显灵,或者是盒子枪出了问题,这棵树是保留了下来。每到夏天,成了来往过路人乘凉休息的好地方。"
李桂荣说:“就是。"
停了一会儿,李桂荣又问:“昨天,江水花说与咱多走动走动,你动心了没有?"
林新成说:“她说是与你多走动,我动什么心?"
李桂荣说:“她确实很漂亮,我看比吕萍巩建荣都漂亮,你不为她的漂亮动心?"
林新成说:“她再漂亮会有你漂亮?即使有你漂亮,我也不会动心的。凡芸妹,凤英妹这样漂亮的姑娘我还没有邪念哩,我会在她这个结了婚的女人身上动邪念?这个请你放心。只不过,她和巩建荣都长得那样好,嫁的男人都那样龌龊,也让人心里不舒服。"
李桂荣躺在了林新成怀里,又说道:“昨天我说你,长的好有啥用,不挡吃不挡喝不挡人欺负,还不是低人一等,你不生气吧?"
林新成说:“我生啥气呀,我知道你是故意说的,心里肯定是把我与她们俩个的男人进行比较,不知道咋乐呢?"
李桂荣脸红了起来,说:“可让你说对了。不是我想俺娘,我就不去走亲戚。我少住几天就回来,躺在你身旁,不做那事也幸福。"
林新成说:“以后你再想她老人家了,我把她接到咱家来。"然后向路的两个方向看了看,见没有人,便把头一低,与妻子亲吻起来。
“咳,咳,咳。"几声“咳"惊动了忘情的林新成,她抬起头向“咳"声望去,只见吕萍拉着一辆架子车,再有五六步就到跟前了,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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