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今
老妇与狗生活在一起。
老妇没有名字,她年纪大了,村里的人私下里都叫她老妇。老妇两鬓花白,整日佝偻着身子,像是在背负着什么东西,做饭时佝偻着身子,走路时也佝偻着身子,下地干活时更是佝偻着身子,时间久了没有人还记得她把腰直立起来是什么模样。老妇平日少言少语,和村子的人也没有太多交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简单、重复。
一只狗与老妇生活在一起,狗也没有名字,老妇叫它狗,村里人也跟着叫老妇的狗为狗。她们在一起生活很多年了,没有人知道这只狗是从哪里来,只知道这只狗出现在村子里之后,就和老妇生活在一起了,现在狗整日跟在老妇的身后,老妇去哪里,狗就跟去哪里,更像是一个称职的保镖。
老妇原来有名字,只是她说她忘了。她丈夫早逝,自从她的三个儿女相继因病离他而去后,她就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本来在一个落后的村庄里,一个家庭妇女的名字就很少有人知道,老妇自己忘了名字,便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了,也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多少年岁、跨越了多少岁月。风霜在老妇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皱纹刻在脸上,凹进眼窝里,村里人推测,老妇的实际年龄应该比看起来小吧。
想必狗原来是没有名字的,没有人对它唤出一个称呼。这只狗应该也步入老年了吧,身上的毛像是粘上去的,没有光泽,一撮一撮黏在一起,病恹恹的,和老妇一样步履蹒跚。平日里,老妇在前面走,狗就在后面跟着,两两相默无言。
老妇接纳了狗,将它带进了自己的生活中,多了一个伴儿。
狗对老妇是忠诚的,像一个侍卫,尽心尽力呵护自己的主人。
老妇做好饭,盛出两份,一份摆在桌子上,一份摆在桌子旁的地上,唤一声:“来吃饭了”,狗慢悠悠地走过来,看老妇一眼,和老妇一起开始吃饭。老妇自己吃着,时不时看一下狗,叮嘱它:“慢点吃,别噎着”、“喝点水”……狗吃完了,就在老妇脚边一躺,舒服地打个嗝,老妇笑眯眯地说:“吃饱啦”,然后起身刷碗。收拾好,老妇扛起锄头,对狗说:“走,下地去”,狗乖乖地走过来,跟在老妇的身后,一步一步向田地走去。
有时老妇在屋内,狗在大门外,村里的人会丢点东西给狗,无论是谁,丢什么东西,狗也只是看一眼,然后走开,从来不会去嗅一下。狗只吃老妇喂给它的食物。老妇年纪大了,晚上偶尔会忘记关大门,这时候狗就使出全身力气,大声地吠,等到老妇出来把大门关上,狗就立刻安静下来了。
太阳落下又升起,日子一天天过去,老妇与狗相伴。
有一天早上,太阳升的很高了,邻居发现老妇还没有去下地,便去敲老妇的门,没有动静。
村里几个人撬开大门,看到老妇安详地躺在床上,狗站在老妇的床下,两眼泪汪汪地,把视线从老妇的身上移过来,看着人们。
村里的人凑了一点钱,合伙把老妇葬了。狗,不知到哪里去了。
过了几天,有人看见,老妇的狗,躺在老妇的坟茔旁边,像是永远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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