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悟
图文 | 王學藝
老家的苹果园很大，五星、红冠、金帅各个品种都有，每年稠密的果实都压得枝条似人佝偻的腰。一棵树周围往往用几十根棍子分别顶着各枝杈，不然遇狂风摇摆整条树枝就会折断。
打记事就在苹果园长大。孩子们吃苹果专挑个大红彤的，摘下尝一口，不对口味儿，背着大人悄悄扔掉。树下那些自然落地的苹果瞅都懒得瞅一眼，过几天稀稀落落就腐化了，待落多时才拿篮子拾一堆回家喂猪。
父亲朋友遍天下，那年他去东北贩过几次马，夏天即有东北好友路过登门来造访。除好酒好肉好招待，带去苹果园尝尝我们家的苹果更是自然的事儿。小孩子的我记得很清楚，那东北人四十多岁，人高马大，满脸络腮胡子。蹲在我们看园子用的土屋里，接过父亲给他刚摘的苹果手抹都不抹直接吃。
村子来了远方客人很稀罕。大伯二伯们都过来给客人打招呼，客套着家长里短，庄稼收成的话，孩子的我蹲一边好奇地看着。
让我纳闷的是，那人把苹果大块好肉吃完了，还边说话边俩指头卡着苹果的两头，眼睛瞅着吃剩的部分不放手，搜寻到能啃下来的果肉再仔细吃掉，那样子就差连苹果核也一并吞下。按我们平日吃几口就扔掉的习惯，他啃成这般模样让我觉得这人怕是没吃过啥东西，估计更很少吃苹果了。
事后，父亲陪朋友走了，独剩我和伯父在小土屋。我流露出不屑口吻对伯父说：“这东北人没吃过苹果吧 ，你看那啃得点滴不剩的样儿。”
伯父在村里是知书达理的老学究，我话还没落地，他眼光就瞟过来，接过我的话茬道：“人家家里果树比我们的多的多，口味比我们的好吃的也到处都是，东北苹果还比我们出名，这是尊重！”
这是尊重？
多年后我才明白。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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