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是很喜欢过年的。那时候我们家很穷,全家人终日忙碌不停,惟有过年才停歇几天,吃几顿饱饭。对于总是接穿两位哥哥衣服的我,最为开心的是,有些年份还能穿上新的衣服或鞋子。
改革开放后,由于父母精明能干,加上我们兄弟姐妹的勤劳习惯,我们家迅速成为农村冒尖户,二十多年前就过上了现在人们话说的小康生活。那些年我也还是喜欢过年的。每年进入腊月十五,忙着杂货批发业务的父母就筹办起年货。毛铺水库中二十斤以上的青鲩鱼,亲戚家家养的土猪肉、阉割了的公鸡和烧酒,太和莲花的莲藕,“山里”的花生、醺肉、火笋……腊月二十八到除夕,每天晚上都要忙过十二点,炒、炸、卤、蒸……那些晚上我是父母的得力助手,也因此学会了很多过年备菜的本领。年初一到年初五,那真个是“辛苦得来,快活享用”,辛勤劳碌了一年的全家,间或加一些亲朋,天天在家胡吃海喝,直到初六店子开张,其乐融融之极。
二000年父亲去世后,也因着父亲三年癌症的治疗,经济条件一落千丈,家人虽然还是坚持一起过年,但再也讲究不起来了。特别让我为难的是,清贫的我还要担起过年的主要经济支柱。
近年来,我年逾七旬的老母独居在小镇,身体每况愈下,我不断做她的思想工作,请她跟我一起到城里过年,如果常年跟我一起生活更好。但老母倔强地拒绝着我,任性地独居在小镇上父亲筹建的两层楼里。更让我为难的是,她把我们兄弟姐妹大大小小节日里进供的一点点钱一省再省,仍然像我父亲在世时那样,一到腊月早早备办着年货。
每年腊月十五后,不断打电话我,要我早早回镇上过年,说不让我操半分钱心,好好休息下宽宽心。
慢慢的,这年我是真的不怎么想过了!
今天腊月二十九,明天是吃团年饭的日子,我不得不携带妻儿回镇上过年。我们一家三口行走在县城居民小区中间,一个个小区剔除了往日的喧闹。我知道很有一些似我这样的人们须回“家”过年了。
坐在开往老母所在镇上的班车,我在想,还有多少人没人喊他们回家过年呢?一定是有着一些的。他们为什么没人喊他们回家过年呢?子欲养而亲不在吗?亲虽在而条件不允许吗?……结末是,我是有母亲喊我回家过年的,我又能回家过年。这,其实是一种多大的幸福啊!这年我还真的想过,好好地过!
不论贫富,不论远近,不论什么什么!有人喊回“家过'年,又能回家过年,那——就——是——幸——福!
第119篇,[慎终怀远]七旬老母喊我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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