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是谁回来了？」
「谁啊？啊……多多！」
一只麻灰色的猫从门里钻进来，大摇大摆地站在女人面前，用头不停地蹭她的腿，「喵喵」地叫，声音有些嘶哑。
「终于回来了！我的心肝宝贝，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我说什么来着？它肯定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你说过这话？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我心里说的。」
女人一笑，俯身抱起猫，放在猫盆，倒出猫粮，静静地看它吃食。男人看着这一幕，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
「如果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跟我说吧。」
「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你明天有时间？」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请你不要逼我，我需要些时间。」
「这事已经不能再拖了。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放心，签了之后，我绝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你知道我不能签，这事儿会让我身败名裂的。」
「身败名裂？当初你做这事儿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这问题。」
「我……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可你要知道……我控制不住自己，」他说，「我的浑身已经被腐蚀，现在只剩下一副躯壳，游走在这世上。」
「如果你当初听我劝，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她说。
「我……我知道错了，只求你，不要把这事儿告诉爸妈。」
「你现在已经这样了，他们如果不知道，还会以为是我害的你。你家大业大，父亲又是本市位高权重的人，我可惹不起。」
「你放心，等他们发现，你已经远走高飞。我知道这辈子欠你太多，只希望你在走的时候，能让我见一见孩子。」
「不行！我可不想让他知道有个像鬼一样的父亲。」
「那你想怎样？我已经是这样子了，能有什么办法？」
「你就不能戒了？」
「说得轻巧。」男人抽完最后一口，把烟扔在地上，叹了口气。屋里的气氛有些冷。
「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他说，「我懦弱、胆小、要面子，又蠢又笨，整天游手好闲，落到这个地步也是活该。」
「别这样说自己，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可是，你知道犯了瘾，那种如同千百只蚂蚁往心里钻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去戒毒所吧，我知道你很难面对爸妈，但是你不说，情况会越来越糟。」
「不！不能告诉他们，他们会把我打死的。」
「你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女人说。
「死？对！死……这是个好主意，你打死我吧！」男人的意识开始模糊。
「你想害死我吗？要死你自己去死。我只问你，桌子上这份离婚协议书到底签不签？」
「签……不签……签，签你妈个头！你这臭女人！贱婊子！骚货！把我害成这样，还想让我签？我巴不得你去死！」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当初我可没叫你吸，是你自己说玩玩的。」
「你当然没叫我吸……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认识你的好弟弟。」
「你！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你叫我滚？」
「是的，你滚不滚？你不滚，我走。」
「走？我是走投无路了，活着也是一副行尸走肉，你不如和我一起去死吧！」
男人跑过去，一把抱住女人，女人剧烈地挣扎，男人的手像钳子一样紧紧夹住她的腰，往窗台外猛冲，从33楼掉了下去。这对冤家，到死也分不清是谁害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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