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作者: 莱芜坡散人 | 来源:发表于2019-02-24 16:24 被阅读34次

    是谁背叛了谁?谁能说的清?

                背叛

    梅子就这么不知东西南北,昏昏沉沉的在大街上转悠;至于要干什么,她似乎也不知道。

    马上过年了,梅子却一点过年的准备也没有;青菜没买,干菜没买,鸡鸭鱼肉也没买,现成菜如炸货肴肉更不要说。他还不回家,过年就似乎没有意义;在她的脑子里,根本没有过年的概念,赶年集仍然两手空空。

    自从孩子放假,儿子就跟着爷爷在一起,就是爷爷一个月前又给他领来一个新奶奶,他也不回家,说在家里实在没意思,不如和爷爷在一起热闹。七岁的孩子就这样天真无邪,有什么就说什么。其实孩子在哪里都不是问题,只要知道他的下落就行。

    今天是年关大集,孩子一定是跟着爷爷赶集买炮仗,但就是怎么没有看见他呢?梅子真是一个矛盾的心理。身子后面的人在喊:“快点走呀?要是买东西就靠边站!”梅子也就无意识地看看,却发现喊的人是自己;她的前面有一个相对宽绰的地段,人流稍有减少,在拥挤的人群里抗争了这么长时间,梅子正好找个闲地透透气。

    前面是什么地方?梅子拍打拍打脑门,这里自己好像很熟悉,但具体是什么名字,就在她嘴边,但她竟然一时想不起来。

    再上前走几步,梅子找到了之所以人会突然相对稀少的缘故:潘家算命胡同!东西大街上出现的南北胡通,是梅子第一次和他见面的地方,她一辈子也不应该忘掉!

    梅子信步走进潘家胡同,由于这里的一次分流,大街上的人就有一些在潘家胡同落脚,或者是从这里走向另一条大街。不管怎么说,赶集的人都应该感谢潘家胡同。他们来这里是为了躲避喧闹的集市,享受松散的空气;梅子来这里是为什么?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就算能回答,又有谁来问她?梅子苦笑了一下,但只有她自己才能够听见,因为她怕别人听见了会以为她是个疯子。

    过去的时光难忘怀......梅子突然想起了这句歌词;对,是因为过去的事情难忘怀吧?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日子。他是梅子所相亲的第一个人,也是她的男人;因为他长的帅,家庭条件又相对较好,所以她就喜欢上了他。

    其实梅子早就认识他,他曾经参加过全镇竞技比赛,得过奖次,因此大小也算个名人。可惜,他们不是一个学校的人,所以她就只能暗自欣赏他。直到那年腊月二十三,皂君老爷上天汇报工作的时候,梅子见面的消息也传了上去。小姨说:“梅子,我的邻居看上你了,说是要给你说个婆家,今天就带你去见一面。”

    梅子本来并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特别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希望自己能在家人面前自己做主,找一个可心的人儿。

    她觉得只有自己恋爱的人,才是她一辈子托付终身的人。所以刚开始她并不怎么感冒。但是小姨又说她们可能认识,至少梅子会认识他,原因就是他在咱们学校竞赛,很多女孩子因此都说起过他。

    梅子小姨的邻居原来是他的一个远亲,基本上不太走动了,这一天在路上碰见他和他的爸爸,因为见他长得一表人才,所以就大包大揽,非要给他的表表侄说一个媳妇。

    梅子从这个邻居的嘴里知道,他小名叫雷子,或者叫雷雷,不过是什么无所谓,就看他们俩有没有缘分。见面的时候就在这条街上,那天也是大集,邻居就是把她领到这里来的。

    那天,她和雷子说了好多话,心里暗自高兴,她认准了雷子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和雷子分手以后,梅子就迫不及待的算上一卦,戴着眼镜的老先生在她说完以后,先是皱眉头,继而又松开了眉头,说:“还好,还好,好事多磨呀!”

    问他,他却说天机不可泄露,只是一个大团圆就好。梅子不以为然,她和雷子谈得入巷,就像一对认识多年的密友,怎么会好事多磨?瞎说罢了!梅子从此等着雷子托人来提亲,在她的心里早已绽开了幸福的花朵,雷子不只是在她的梦里,也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

    但是从这以后很长时间,却一直不见雷子的消息,梅子突然害怕了,她想起了算命先生说的话,难道真是好事多磨?

    拐弯抹角的打听到了雷子的消息,原来当时就有两个人在等他去相亲;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雷子家庭好,人也好,简直就是抢手货。

    相亲的结果让梅子坐卧不宁,现在的美女到处都有,雷子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她听说有一个美女不但人长得顶呱呱,而且有一个特点,她的家庭比雷子家要好不知多少倍!

    再一段时间时间的等候,不幸降临在梅子的头上:雷子定亲了!梅子被这一闷棍打得喘不上起来,躲在家里一个月没出来。她出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问雷子,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见面的时候雷子曾这样说:你是我喜欢的人,我认定你了!但梅子见到他的时候,他身边却有了人,一个风姿绰约的绝代美人;梅子也算个美女了,但在人家的面前,她退缩了,那个女孩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自愧不如。

    她深居简出,给她说了好多个男孩子, 她一概不见。越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在梅子的心中,雷子就是最好的。

    不觉就是半年了,梅子在混混噩噩中度过。她唯一经常去的地方就是潘家算命胡同,虽然她什么也不做。那天,梅子的肩膀靠在墙上,眼睛往下看,任来来往往的鞋子从她身旁走过;忽然听得有一个声音在喊:“梅子,还记得我吗?”

    梅子抬头:是他!怎么会忘了他?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激动,浑身发抖,就想跑;她忽然害怕和雷子的见面。雷子叉开两个胳膊,把梅子拦在里面,对她说:“想跑吗?除非能从我的胳膊里钻出去。”

    梅子只好哀求道:“放了我吧!你是个有对象的人,这样被别人看见不好。”

    梅子是个好人家的女孩子,女孩子就应该有个女孩子样,否则就是女流氓。在乡间对不学好的女孩子一律叫作女流氓,梅子却不是一个女流氓。

    我没有女朋友了,我现在是一个人。”雷子似乎疲惫不堪,对梅子说:“梅子,我终于知道,你才是我要找的人。”

    梅子的身体努力靠在墙上,但身子还是一点点往下缩,制止不住的往下缩,直到再也缩不下去。此时梅子的身体缩成一团,慢慢就把雷子的两只手撑的紧紧的,再也缩不动。

    后来她知道,雷子原来的对象真的不是人,不是普通人,雷子养不起她。那女孩来到这个世界,她的任务就是把自己打扮的貌似天仙,或者是摆出一个花瓶,供人世观赏。要是一般花草也就罢了,只怕世界上最名贵的花也无法于之相比。他要养这朵花,只怕到最后会出去要饭,闹的个鸡飞蛋打。

    正如算卦的人说的,雷子又回来了,他还是属于梅子 ;算卦的人,真神!她还算过一次卦,却让她迷惑:她的儿子是费了很大劲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刚结婚那几年,她和雷子非常努力的耕耘,但总是只撒种不发芽,为此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地有问题,于是又来算卦。

    现在的算命先生都是明眼人,而在以前,算命先生大都是瞎眼先生的天下;梅子听说一个瞎子算命先生在生孩子这个行业内最有名气,所以她就专门找他。

    雷子是不相信这一套的,听说她总要去算卦,于是嗤之以鼻:一个瞎子,走路都要一根杆子帮忙,他怎么不算算什么时候走路不用杆子?雷子是一个建筑供料员,就是别人承包工程以后,他给人家做粮草官,进沙进石进砖进水泥,别人盖房子他包圆,忙的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当然是他老子打下的天下。

    雷子常常是一天不回家,晚上也是很晚才回来,也就没有时间管梅子。但是,雷子却非常不满,母鸡不下蛋也就罢了,还要受瞎子数量?真是的!瞎子先生数量数量手指头,又让梅子拿过手来给她试脉,最后说:“你命里是有孩子的,只是时辰未到,早一会时间他也不会来,养好你丈夫的身子吧!”

    后来果然就怀孕了,算命先生真神!她觉得该给雷子算一卦,自从雷子到外地去跑料,就很少回家,特别是今年,只是和家里通电话,却不回来。梅子问他什么原因,雷子说:“你不问行不行?套住了,我怎么回去?”

    并不是雷子买股票套住了,是因为工程太大,自己家里的钱都扔在工地上,这是雷子说的:工程不完,甭想结账。家里养着猪,梅子狠狠心卖了,给他凑够两万元钱寄了去。

    今年的大姜不值钱,但是蒜值钱,雷子终于回来,和梅子一起把蒜卖了,又把所有的钱投到工程上。本来她也指望着雷子回家带一部分钱回来 ,家里也需要有钱过年,又买了楼;家里的钱袋子也已经被雷子掏空并欠债累累,他再不回来,肉也不舍得买了。

    不过算上一卦倒也值得,男人回来不就有钱了吗?最近都忙着搬家,梅子只好去娘家借了一部分钱,有东拼西凑借了一部分钱,才勉强买了一个一百平米的楼房。幸好农村的楼房便宜,不到十万元就能买了!

    只是她再也没有能力装修了,只好也等着雷子回来。梅子狠狠心蹲下来,这次又换了一个先生;原因很简单,常在一处,她怕被算命先生认出自己来,所以就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算命先生其实都差不多,除了瞎子先生的眼睛不那么锐利,所有的算命先生,眼睛都像是能剥你一层皮,让你无可遁形。

    “抽卦还是算命?”算命先生直截了当的问。梅子已经在他的身旁走了三遍以上,她自己这样认为。本来她还是不能确定最终的做法,但算命先生已经替她指明了方向,梅子就说:“先抽卦吧。”

    抽卦比较简单,八八六十四卦摆在这里,纸板做的,上面写满了乩语,梅子想怎么抽就怎么抽;梅子就随便抽了三张 ,递给算命先生。先生拿起第一卦,却是“屯”卦,先生就皱起眉头说:“这卦不是太好呀,春木更生,预示着你的路还很艰难,难道你的家里有什么事?看你的面部就不太好,面带疲劳,浑身无力的样子。”

    这第一卦就说到她心里去,梅子不回答算命的问话,对算命先生说:“你先看看,然后再解,我都听着呢。”

    第二卦抽出来,算命先生的眉头挤在了一起:“怎么是个‘讼’字卦?难道你有麻烦缠身?你看吧,分明是背道而驰之象,无端讼起之意,这‘讼’字就是说没有原因就和别人打官司,真是怪哉!”

    梅子的心里紧张起来,打官司?难道雷子正和别人打官司?是不是他出事了?赔钱了?雷子有事从来不和自己说,这倒有可能!算命先生又拿起了最后一卦,啧啧称奇,对梅子说:“这卦更奇了,卦面上说是闭塞不通之象,阴阳不交之意,这是在说你的原因吧?说的是你们两个人不和,对不对?”

    梅子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算命先生仔细讲解起来,可惜她已经灵魂出窍。也许正如七年之痒的说法,她觉得雷子对自己的感情越来越淡了,但又说不清楚为什么;比如说现在,雷子忙就忙吧,可是除了要钱的时候,雷子才主动打电话来,而且响一下再让梅子打过去,说钱紧,电话费也要省着点;别的时候也是梅子打给他。

    大多数时候雷子就是烦,对着梅子大喊大叫。不过女人也是贱料,雷子就是骂她,她也高兴,这样的机会也是雷子赏给自己的呀!算命先生最后说的话,其实梅子并没有听到耳朵里去,她只是在紧张的思索着,算命先生的一句话,让梅子的心里彻底乱起来。

    我应该先给雷子打电话,不要乱了阵脚。梅子想到这些,马上站起来,胡乱塞给算命先生五块钱,也不等算命先生说话,自己就先说:“多少就给你这五块钱,我有事,要走了。”

    梅子打第一遍电话的时候,雷子的手机只是响,最后和她通话的却是话务员甜美的声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梅子感到无比的懊丧,无人接听是经常的事,特别是最近两年,打烦了雷子就大声吼道:“真你老娘的,不知道我忙吗?老子就要一个人顶三个人用了!”

    但这次梅子真的急了,家里这个烂摊子该怎么办?她又准备拨第三遍,但刚要拨,她又开始犹豫了:雷子发火怎么办?唉,这么长时间都能挺过来,就再等一会儿吧!梅子把眼盯在手机上,她决定等十分钟再拨,于是她就和被判死刑一样,等待雷子的判决。

    等待一个人是世界上最煎熬人的酷刑,梅子在这个时候就是这么想的。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梅子在读秒,她从来都不觉得秒针转动的快或者慢,但今天她觉出来了,仿佛是读秒如年。快四十了,过去的三十多年里她都没有这样的体会,现在却似乎心惊胆战,又小心翼翼。

    为什么呢?梅子突然觉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哪里呢? 她的心里忽然蹦出一个人来,这个人她已经竭力的去忘掉,却最终也没有忘掉。

    这个人是一个小老板级的人物,梅子的同学。那时候她结婚几年还没有孩子,而他也刚离过婚。无意之中,正在一个加工厂干零活的梅子和他相会,因为这个小老板就是这个加工厂的客户。来到这里了,梅子能不提前打招呼?梅子说:“杨老板,来到我们这里了,去喝茶吧?”

    梅子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也属于在男人堆里叫好的女人,温柔又可爱,有很多男孩子在学校里就对她眉目传情,杨老板就是其中的一位。

    那个时候的杨老板还是小杨,有点腼腆,有点羞涩,梅子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人。现在的杨老板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侃侃而谈,神采飞扬,可谓说的风生水起。梅子看到他,已经是看哪里都顺眼,杨老板说:“梅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婚?就像你一样,为什么会出来打工?”

        这是在说完客套话以后,杨老板开门见山说的话,令梅子局促不安。梅子这段时间和雷子怄气,因为迟迟不怀孕,家里人就把一些风凉话放给梅子听,眼不见心不烦梅子所以才出来打工。

        梅子对造人工程其实很努力,雷子也尽心尽力。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一直是只见撒种不见发芽,于是连雷子也丧失了信心,对造人工程有一个可有可无的心思,做起工作就也不再努力,再后来草草了事,纯粹是应付公事。 

    梅子一开始是不好意思说的,于是避重就轻,说:“杨老板大概是玩腻了人家吧?所以做了老板就把自己的糟糠之妻蹬了?”但却绝口不提自己的事。   

    反正是老同学,开几句玩笑话也不会生气,果真杨老板说:“梅子,你说错了,我们两个人自从结婚就不冷不热,说话超过三句话的时候不多;有一天我对她开玩笑说:我们这样有意思吗?于是她就说:我也觉得没意思,凑合这么多年了,我们就分了吧。”

        杨老板咧开嘴,想笑,但却笑不出来,转而说:“其实我们都明白,我们就是两股道上的火车,貌似走的整齐,却永远也不能走到一起,性格决定命运,我们说分就分了,分了以后也没有什么感觉……怎么说呢?和以前差不多吧?!”

        杨老板确实能说了,这是梅子感到她值得欣赏的地方。晚上,梅子请杨老板去家里喝酒;梅子给雷子打电话,当然是公话,那个时候还很少有手机,上万元的大砖头手机极少有人舍得买。雷子也是用电话,工地上的。   

    但是雷子回电话:“今晚我不能回去了,你回了他,等以后说吧!”梅子的脸色马上就大变,雷子也太让她难堪了,我和杨老板好歹也是一个村呀! 杨老板却好像没听见,对梅子说:“梅子,我们不在家里吃,去酒店吧,省得我们动弹,我请你。”

    梅子待要不去,她觉得这样不好,杨老板取笑梅子:“呵呵,是不是我当老板就魅力四射,和我在一起会让你迷上我,所以才不敢去?”梅子顾虑的就是这个,她怕被人看见,好说不好听;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喝酒,什么关系?是看见老板抱大腿吗?   

    但不得不承认,杨老板这句话颇有杀伤力,让梅子进退两难。杨老半开玩半认真的样子,也不禁激起梅子的雄心壮志:“走吧!只要不把你喝的心疼。”

        一个人的生活梅子习以为常,她不用请假就可以随便做主,因为越是天黑的时候,才越是孤孤单单一个人,除非雷子回家。   

    这几天正苦恼,也许杨老板就是来给梅子解闷的;老天爷就是这样,在给梅子堵上一个心门后,又在她的头上打开一个天窗;梅子这么想,虽然不太贴切。   

    酒至半酣,杨老板试探的对梅子说:“梅子,听说你们还没有要孩子 ,真要响应号召,早婚晚育吗?”

        这个问题更有杀伤力,就是这个问题,她和雷子现在已然貌合神离;梅子正在承受着无形的压力,不只是家庭的问题,就是在村里也是议论纷纷;捂着鼻子偷笑的人更可恶,刚走过梅子的身边,她们便唧唧喳喳,说梅子只拉屎不下蛋。   

    杨老板的脸上似乎又透着真诚,没有嗤笑的意思;而酒壮英雄胆,梅子现在就是一个英雄,拿着杨老板当她的雷子:“这只是怨我吗?我偷偷去医院检查了,我没毛病,还不知道谁的毛病呢,就都赖在我身上?我算看透了,男人就这么回事,找老婆就是为了生孩子!”

    杨老板也是男人啊,梅子却把男人看的一个样,这太不公平了吧?杨老板说:“梅子,你不能把人一杠子砸死,我就不是这样的,老婆跟我离婚,孩子和她妈我都管着,难道我也是那种人吗?”

    杨老板离婚后,却是仍然住在一个屋檐下。杨老板照常让他们 睡大床住大屋,自己却把一间小房留给自己,不知内情的人绝不会想到这是两家人,因为她们的花销也是杨老板出的。

    “像你这样的能有几个?”梅子仍然是大叫着,杨老板只能安慰她,别无他法。梅子突然哭起来:“我命不好,我命不好呀!雷子是我相中的人,我连埋怨一声都找不到人啊!”

    “梅子梅子,对着我埋怨吧,只要你的心情能够好一些......”杨老板本来和梅子对面相坐,看到梅子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怜爱的移到梅子身边,抱住梅子削瘦的肩膀劝道:“梅子,别哭别哭,你这样我也伤心了。”

    梅子觉得终于可以有人让她倾诉,一种特别的感觉让她温暖。梅子举起杯子说:“杨老板,今晚我想买醉,你能达成我的心愿吗?”说着这杯酒似琼浆玉液,陶醉的一饮而进。

    “慢点喝,我可以陪你喝一宿,何必这么急?”杨老板温柔的说,让梅子感到世间的美好。梅子感叹道:“杨老板,如果那时候你有现在的男人味,或者我就会嫁给你,这也许就是命吧!”

    从梅子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让杨老板胆气膨胀,杨老板说:“现在也不晚呀!对不对?”梅子就轻轻推开杨老板的胳膊,说:“我是雷子的老婆,你只能陪我说说话喝喝酒,毕竟你是外人……”

    这一晚,她们在酒店喝了一宿,直喝的天昏地暗,不知南北东西。醒来后,梅子却发现自己在酒店客房和杨老板睡在一起,虽然她衣衫还在,但她知道不好了,这样能有好事吗? 

    她不敢问,只能是装作什么也不知,就象什么也没发生过,而杨老板也知道配合,也是一字不提。 

    梅子和杨老板就象不认识,见面也不说话了;因为在分开之前,梅子说:“这不好,从今以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记住!”

    这不过是生命里的小插曲,有忐忑,有战栗,有今天一样胆怯的感觉;但都象烟花一样,只是一闪而过,永成回忆。但她不觉得内疚,反而觉得这是一次报复,出于对雷子的失望,心理平衡了。   

    梅子再一次拨电话,电话里仍然是话务员甜美的声音,她只有失望。   

    听见有人说话,好像搬家的声音;已经有许多人在楼房里定居,准备在新居度过第一个年头。她本来也想搬到楼上去过年,如果能装修一下,在楼上让爸妈来这里走亲戚,一定会听到啧啧不停的赞美声。

    可惜这个愿望已经成为泡影,几天的时间根本就完不成装修,怎么搬家?更何况雷子不回家,又哪里有这一两万的装修钱?还是说,不装修,又怎么能住?   

    雷子大小也是个老板了,这毋庸置疑,但他确实太不顾家了,这让梅子气愤加无奈。   

    有时候,梅子就想一跺脚出去躲几天,让雷子尝尝一个人的滋味。但现在她只能在家里发呆,无计可施。   

    听见大门的响动,她本来不想起来,但出于礼貌,她不得不起来。她马上就后悔了,是儿子和他的爷爷。儿子叫道:“妈妈,爷爷要拿点东西,不许喊!”

    梅子的脾气不顺,所以看见什么都烦。但只要儿子跟在爷爷的屁股后面,梅子的脾气就发不出来。 

    儿子原路来原路走,根本不理妈妈气鼓鼓的眼皮。爷爷忒不懂事了,自己的心里不顺看不出来吗?怎么也不来教训教训儿子?就是知道来这里拿东西!   

    儿子要走了,梅子只好送他;送到大门口,梅子就站住脚,目送。不等他们远去,梅子的怒火就爆发出来:“老不要脸的,一把子年纪还找媳妇,混了钱给那个老叉叉吗?”爷爷年纪其实也不算大,才六十多,比起满街八九十的人还是孩子呢,找媳妇没人反对。   

    爷爷肯定听见了,但却象没听到,故意逗孙子唱歌,于是梅子的儿子敞开嗓门大喉:“妹妹你坐船头,哥哥你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惹得爷爷哈哈大笑,气得梅子骂了一声:“这个老酸屎!”气愤愤的把门关上。   

    她决定,不管雷子回不回家,自己也要到楼上睡一觉。听村里人说过年后就开始扒房子,正月里时间太紧,而二八月里不住北,搬家犯忌讳。村里已经给了钥匙,现在住的房子其实成了临时客居,实际拥有权都要移交给村里,到时候一个命令下来,搬也要搬,不搬也要搬。   

    梅子呆呆的想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合适。算卦的时候,她听见有人来这里让算命先生查日子,算命先生就说了,今天就是黄道日,日子好着呢!   

    黄道吉日不是天天都有的,本来雷子在家她们可以两个人都去,在楼房里睡上一觉,以后想再什么时候去都行;再或者雷子会制造一个别样的小情调呢!这样雷子会怎么样的张狂?可惜这只是很久以前的场景,梅子有时候怀疑自己,到底曾经有没有这样的过去?   

    要是年前搬家就好了!她还是在心里嘟囔这句话,虽然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或者有人这样跟梅子开玩笑:“梅子,老板还不回来吗?难道他不想着你们的新房?”这次大搬家很多人都把房子装修的像新房,梅子家却迟迟没有动工,邻居们都在替她们着急。

    “唉!自己就自己吧,收拾点什么东西呢?怎么着也是走一趟,蚂蚁啃骨头的精神,慢慢不也就搬完了?   

    傍晚了。楼上已经很多人搬来,梅子像一个贼,尽量不和别人碰上,躲躲闪闪,以免别人问起。但走进楼道,就不能再躲开楼上的邻居。六层楼房她买了个六楼,没有人和她商量,她也只能做主张,省钱就行。   

    当然,交钱的时候,村里问她:”梅子,你们这样的大户,要买就一定买二三楼,上面的楼房爬着太累,只有穷人才要顶楼呢。”说着就开单子:“二楼还是三楼?不就几万块钱的事吗?还犹豫啥?”

    梅子就觉得脸上发烧,她心里的楼房就是六楼,这些钱还是借的,是个楼房就不错,我哪里有钱啊?她好不容易打通了雷子的电话,小心翼翼的问雷子:“雷子,我们要几楼呀?村里天天来催问,你就抽空回家看看吧!”

    梅子几乎是哭着哀求的声音,别的时间你没有空,这买楼房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呀?不想雷子对梅子说:“什么屁事啊?!你也来找我,我这里都忙死了,哪有时间顾那个?”

    “我想买一个不好不坏的吧,可是......”梅子忽然停住,她想说钱不够,于是声音就小的像蚊子叫:“我实在没有地方借钱了,刚刚够买六楼的,但我怕别人笑话......”

    “要钱要钱要钱,你就不来逼我好不好?二楼和六楼有什么区别?特妈的,以后不要拿这些屁事来烦我!”梅子就是贱料,明知道雷子会不给她好气,这下后悔吧?   

    她是低着头走上六楼的,幸好没有碰到人。这时候让梅子碰见人,简直比碰见狼都可怕。   

    楼房都是一层两户,对着门,她的邻居是一个建筑队工人,原来她们基本不说话,雷子说的对:仨钱的人不和俩钱的说话,只怕她也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梅子不敢大声,生怕惊动了邻居,梅子刚来,还抹不下脸皮来。梅子从老宅子拿来两床被子,一个床垫,虽然寒酸,但她实在不愿意再跑一趟,不如这样得过且过吧!   

    天黑下来的时候,梅子的肚子里却没有一点饿的迹象。梅子也知道,一天三顿饭,一顿不能落,怎么办?回去吃饭?梅子原来是坐在床垫上的,可她觉得不解乏,于是索性躺在床垫上。   

    躺倒了就不想再起来,这是梅子最贴切的感受。一顿饭饿不死人,去特娘的搬家!   

    梅子突然想大喊大叫,这样肚子里的憋闷或许会少些。这里需要置办必需的家俱,摆在家里的家具不能再拿到楼上来了,太寒酸,她看见别人不要了的家具,也比她过去的一套好的多。在这里,梅子尝试者让自己适应新环境。   

    什么时候才能像一家人?看到自己的可怜相,她只是想哭。说哭就哭,梅子拽过被子蒙住头,像一头进了宰房的牛,低声而又沉闷的呜咽,没有含义。

    “自己家的孩子别人的老婆,自古以来很多人都这么说......”突然,电话铃声呐喊摇旗的叫起来,梅子吓了一跳:“什么声音?”她马上就不哭了,而这个声音在继续。   

    电话!是自己的手机铃声!这个声音是她给雷子单独设计上的,可惜很长时间了,雷子没有给她打过,都是梅子打给他,所以她听到这个声音竟然陌生,不知所措。   

    手机在哪里呢?梅子慌乱的四处寻找,其实声音就是从她的被窝里传出来。因为是和身而卧,所以忘记把手机掏出来。

    “喂,雷子......”梅子激动,颤抖地说不成话,不只是嘴唇,还有身体也是一个劲的颤抖:“过年了,回家好吗?”

    梅子不是在和自己的男人说话,和自己的男人说话会这样?梅子有了这样奇怪的想法,这种想法让梅子的声音更加颤抖:“求求你,快回来吧?”

    雷子不回话,仿佛在考验梅子的耐性。梅子只好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她的话语,她的脑子里只有这几个字。   

    就在梅子近乎绝望的时候,雷子那边终于传来无比冰冷的声音,平静得像一块腊月里的铁一样冰冷:“梅子,我是来通知你一声,第一我不会回去了;第二就是我们离婚,过年后我会让律师去找你。”

    “为什么雷子?不要和我开玩笑好吗?”梅子先是犯傻,继而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雷子在刚结婚的时候会和自己开玩笑,当时梅子装作生气,其实很喜欢雷子这样。多少年了,雷子又在和自己开玩笑?

    “我不会重复第二次,到时候有话再和律师谈吧,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冷冰冰的声音继续说道:“至于我为什么和你离婚,你应该很明白,他不是我的孩子!”

    雷子就这么决绝的放下电话,一刻也不再耽误。   

    “你在外面有人了?不然你不会和我离婚,对不对?”梅子疯狂了,对着没有声音的话筒喊:“雷子,别听别人的胡说,我是爱你的......”

    声音在楼道里荡漾,惊动了她的邻居;原来有人在邻居家里玩 ,这时也就跟了出来。

    “哭什么?”两个人在悄声说话。另一个人回答:“嘻嘻,他早检查了,死精,没孩子的命,这你还不明白?男人也怪可怜的,替别人养孩子,得多大度量?!竟然坚持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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