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萱现在宁愿步行半个小时上学,也决不骑自行车。她说这其中的原因可不完全是因为秦焯明,最大的原因是,她发现独自一个人走路上学,可以慢悠悠地观赏路边一花一草,可以驻足观望时辰美景,可以留意过路人和事的一点一滴,也不失为一种雅致。
话说是这样,可他们毕竟在同一个班上,碰面的机会难免不会少。
每当莞萱鼓起勇气准备跟秦焯明打招呼的时候,秦焯明不是选择绕路就是瞬间黑脸漠视。
秦焯明最近在班上哼唱,“...宁愿听旧笑话,安慰可免则免,我说我爱你,够份量了吗,我努力试探你,接受我的真心可以吗,我太过爱你,你会被我吓怕,不是吗...(歌词)”
这,班上的同学们都已习以为常了。
莞萱回到家后加他好友,第一次,秦焯明没有通过,莞萱以为他是没有收到,没有看到或者是还没有消气...心想过几天或者她坚持请求多几天诚意多些就会没事的了。
经过一连串的挫败,她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才肯接受秦焯明就是不愿加她,不想理她的事实。
秦焯明整个人都变了,情绪变得喜怒无常,脾气变得暴躁,生气的时候一言不合就砸东西,骂粗口,老师拿他没办法,同学们也很厌恶他这种行为,特别是在他讲露骨的粗言秽语的时候。
现在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莞萱了。
有的之前为秦焯明愤愤不平的女生也改口对莞萱说,“莞萱,好在你没有跟他在一起,瞧他那样子!”“对呀对呀,人品差极了!”
她们越是这样说,莞萱心里越不好受。她一旦听到这种言论,就会激动并义无反顾地为他辩白,“你们知道人品的含义吗?你们用什么标准评判他人的人品?单凭他一两句赌气的话吗?这样看人也未免太过局限草率了些吧?”
致使,也没有人敢在莞萱面前说秦焯明的坏话了。
也许现在班上只剩下莞萱一个人,对他一点儿也恨不起来。
他越是这样自暴自弃,莞萱陷入自责的无底洞就越深。
莞萱想:我跟秦焯明现在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他好像已经把我当作敌对看待,我说什么做什么都解释不清无力回天了,这一切似乎都来得太快。
我问,“你后悔了吗?”
莞萱,“相信大家都需要些时间。”
课堂上,班主任又在提及自己教书工作辛苦,“...你们可别小看农民工,建筑工人举起一块砖就能赚几百块钱...”
莞萱听到这后,她直勾勾地盯着班主任,心里想:是啊,几百块。那你为什么不转行呢?因为你知道,农民工们的活很脏很累很辛苦对吗?职业无分贵贱,皆口服自役。坐在空调室里调侃劳动工人们在严寒酷暑下赚得多而毫无体恤之心,眼红这些一点一滴赚血汗钱的人,真的是斯文败类!真的是知识教育程度的高低不能与文化素质的高低成正比。
莞萱正是农民工子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父母虽然满身灰尘,但心灵洁净无瑕,善良正直。他们经常受伤,腰酸背痛,积劳成疾,皮肤粗糙,岁数不大面部却已布满皱纹,说劳动工人赚的都是血汗钱,并不夸张。他们经常风餐露宿,甚至忘了吃饭的时间,每每深夜回家...他们为了家庭,为了温饱,干活很拼命,花费很拮据,却大多数在孩子的教育花费上一点也不吝啬。可以看出,他们痛恨自己没有文化,想让孩子通过知识文化改变命运,避免重蹈他们的覆辙。可万万没想到,他们送孩子去上学,孩子却更进一步地看清了职业之间的虚伪脸孔。多数拖欠工人们工资和直接不付清工资的,往往是那些老师们。
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也不敢相信,他们在课堂上站在道德高地侃侃而谈,下班后却跟劳动工人们斤斤计较也就罢了,我还见过直接不给工钱的,这是部分身为农民子女的亲眼目睹。
农民工与维权总是显得格格不入,农民工维权之路在哪里?他们的心声谁愿意倾听?文化程度低的他们谁懂得维权?谁敢呐喊?在社会底层,还有很多不为人所知的辛酸和被欺压的故事。
有些人跟莞萱的爸妈说,“何不追他到所教学校去,让他们颜面扫地!”
善良的工人们,脚踏实地的工人们,他们只好忍气吞声,无奈摇摇头说,“算了,大家都不容易啊...”
愿社会平等对待劳动工人,尊重每个人的劳动成果,互相包容与理解。劳动最光荣,拖欠工资最可耻。
阿T是我的小学同学,初中也同班。
我跟莞萱说,“萱萱,阿T她性格比较有个性,我行我素,以至于她跟班里的很多女生都玩不来,挺可怜的,不过她一直都有把我当作朋友看待,所以我们今后也把她当作朋友对待,好不好?”
“没关系呀,我也觉得阿T挺好的呀,她虽然有点脾气,可心眼倒不坏,而且我特别欣赏她不在乎也不参与流言蜚语的性格。最近我听说她跟班主任的关系不一般,这个你知道吗?”
“阿T父母长居乡下,与她很少见面。她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不过她父母经常通过她阿姨也就是与班主任关系较好的一位某中学老师了解情况,所以班主任自然对阿T多照顾些,这也算情理之中。你知道的,阿T并不在意这些。”
临近暑假,我有点忙,莞萱与阿T刚好顺路,我让她们一起放学回家。
阿T的眼睛大大的,炯炯有神,长相也是大部分男生喜欢的类型。她直言跟男生交往比较轻松,所以她有很多的异性朋友。
莞萱越来越喜欢跟阿T在一起,因为阿T不仅能带给她新鲜玩意儿,而且这是她第一次遇到像阿T这样大胆的女孩,这令莞萱对她颇感兴趣。
阿T身边有很多限制她自由的因素,她却毫不畏缩地与阻挡她的一切因素抗争到底。她眼里充满着不甘与柔情,从她倔强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柔情,惹人生怜,更让人容易对她产生保护欲。
以至于莞萱在她面前也时常忍不住赞美她。面对别人对她的讨好说辞,阿T都只是挥挥手一笑而过,没有表现得太在乎,似乎不相信,还是太自信。
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此,她越是让莞萱捉摸不透,莞萱就越想要去了解她,给她关怀,给她温暖,使劲地使她相信:阿T,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骗子。想看她真心地对一个人笑的样子,肯定更美。
除了莞萱有这种想法之外,还有善良的小M。
小M为人大方,做事阔绰,所以常被有心之人利用。可他并不傻,他仅是不想去计较而已,“钱能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如果我花钱能让大家开心,快乐,无拘无束,那么自己吃亏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很欣赏这种人,希望他不被社会同化,希望他也会被他所追求的快乐倒追,被命运眷恋。不过小M,不要再在不爱你的人身上浪费金钱与时间了,但愿你能早日遇见真正在乎你爱你的另一半。
再天真的人,也会有该认真的时候。
一次他们仨出去玩,莞萱问,“小M呢?”
阿T看了看莞萱,眼里闪过零星迷茫神色,沉默片刻后似笑非笑地跟莞说,“他...他刚才跟我表白了,我委婉地拒绝了他,然后...他...他抽起烟来了...我才知道他会抽烟,可把我吓坏了...”
莞萱瞪大眼睛,“不会吧?小M会抽烟...怪不得他有时候神恍惚的样子,精神状态有点怪怪的...那他人呢?他现在在哪?”
阿T,“我有点担心他了,不如...你去看看他吧...”
莞萱想了想,“好...”
莞萱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骑车离开了。
莞萱有时候挺羡慕阿T的,她似乎魅力四射,能得到身边异性的痴心追求,对她好。
阿T却从不在意。
我的手机响起,接通电话后听到那头传来莞萱抽泣的声音,“雪茉...你现在有空吗...我在河堤上...”
我说,“你在灯塔下等我,我现在就过去找你啊。”
我的随叫随到,令莞萱钝感安慰,“也只有你一个电话就能叫出来了...”
莞萱哭得很伤心,她说她爸妈整天吵架,她受不了了,所以就自己一个人跑了出来。
莞萱说,“他们说,大人们的事不关我们小孩子的事,我说,‘怎么不关我们的事了?我们,最看不得的是,就是你们说离婚,互相咒骂,相互怨恨...看着你们都恨不得把对方手刃仇敌的样子,我也想自己了结了我自己!大家难得生活在一起既然这么不幸福不愉快那当初干嘛要生我下来一起受罪!’然后我就甩门而出...妈妈总在我面前埋怨我爸,我也把所有矛头指向了我爸,我爸则对我每次的指骂不做声,在一旁疯狂地抽烟...我不懂了,我真的不懂了...现在他们的话我都不想听,我受够他们了,我发现,原来他们都有错!...呜呜...我不想回到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了...”
听着莞萱伤心欲绝地说完这些话,我当时想:原来不和睦的家庭能给孩子带来如此大的伤害。可我又是多么地无能为力。
“萱萱,我们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就像现在的你不知道他们会在哪一天,在什么时候吵架一样。可我们不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就要勇敢地去面对,去找出导致事情发生的根源,才能有办法去维护家人之间的感情。爱家护家,是一家人的义务,与责任,不是吗?”
莞萱,“可是...他们沉迷赌博...我能怎么办?”
我顿感诧异与懊恼:“黄赌毒”是多少家庭分崩瓦解的致命因素啊!
莞萱,“我不喜欢他们了,我不喜欢这个家了,我讨厌他们!”
我,“萱萱,冷静点...”
莞萱,“你不懂!”
再次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抽泣,“对,我不懂,我没有家。”
莞萱第一次看到我在她面前落泪的样子,顿时手足无措,直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她捂住嘴巴,转身走去。
我那时提醒自己一定要坚强,因为如果自己都不坚强了,如何去安慰别人?
可泪腺很诚实,特别是在委屈的时候。想要不在伤心落泪的时候乱想,就如想要努力疏通卡在喉咙间的哽咽一样,谈何容易。
我看了看手机通讯录,我可以找子弈,可以找正明,可莞萱呢,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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