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当你老了》,唱哭了多少已经垂垂老矣之人,或者正在感叹生命之流逝而往事不可追的伤怀之人。可是很多人并不知道,这首歌的歌词取自爱尔兰诗人叶芝的《当你老了》。这是一首十七世纪的诗,现在已经二十一世纪了,诗的感情流过四个世纪的历史长河和人间沧桑,并且还将永远流传下去。不为其他,只为“当你老了”,只为人人都要老,都得面对老境。面对老境,是每个退休后的老人,不得不思考和准备好的问题。
老境是什么?
老境是容颜的沧桑。英俊的容颜,被岁月的风沙吹得灰暗憔悴,纵横的沟壑一刀刀刻在脸上;浓密的头发,被时光的栉篦梳得稀稀拉拉,如霜后的枯草一根根竖在广野。诚如韩退之言:而发苍苍,而视茫茫,而齿牙动摇,而气血日衰,而心志日微。老境之容颜如是,你不想去面对,你也得面对;你不想去安慰,你也得安慰。面对什么?安慰什么?面对和安慰的是老有老的风度,老有老的从容,夕阳有夕阳的美。因为不这样面对和安慰,你再对镜自窥白头梢短,再哀叹浊酒新停,他人也不会悲悯你,岁月也不会倒流你。
老境是身体的衰弱。
年轻时身体健壮,健步如飞。为了事业,不知艰难,夜以继日战犹酣。为了追求,关山飞度,豪情天涯,把疲劳当下酒的佳肴,把困难当生命的壮歌。一宿醒来,又精神抖擞,继续策马征程,五岭逶迤腾细浪,关山飞度只等闲。而老境则体病力衰,步履蹒跚。回家的楼梯都成了崎岖的山道,远方山水只能在书中寻找。白天太阳里打盹,长夜孤灯光下难寐。人到这时才明白,身体第一,健康是你剩下的唯一本钱。人到这时才知道,追日的脚步不再属于你。人到这时候才明白,你没有轰然倒在青山之下的悲壮,只能保一份坐看夕阳的从容。
老境是心气的衰微。
苍老了的容颜告诉你不再年轻,于是没有了勇气和自信;衰弱了的身体警示你远离风险,于是没有了争强与好胜。世事的艰难让你不是知难而进,而是知难而退。于是你不应该不再有梦想与追求。你应该甘做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油盐柴米百姓之家,吃喝拉撒平常生活。能有一个谈得来的知己,就是安慰;有一个相濡以沫的伴侣,就是安全;能有一个高雅的爱好,就是快乐;能喝一杯小酒,就是怡然。
老境还得面的形形色色的儿女。
儿女能有他们的事业,不找麻烦,不需操心烦神,就是一份安心;逢年过节儿女能回来看看,身体不好儿女能有一点照料,就是一个安慰;反之,儿女不孝,一味索取,不知感恩,还要你这头已经骨头嶙峋老马继续在瑟瑟的寒风中拉车,儿女却坐在车上吃火锅并挥舞着鞭子,让你眼里总是飘着一道挥之不去的鞭影。这时,即使你再慈父慈母,即使你再责任心,你也会心欲之而力已尽,你也会心碎之而神俱伤。如是,你应该怎么做,你只能放开放下并去执行这世界上每个人都知道却不是每个人都做到的一件事——敬畏生命。因为你已经把你最美好的青年年华,把你最智慧的壮年智慧,都大把大把地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儿女。现在,你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坟墓的旁边,已经剩下最后一点零头,你必须得敬畏生命,尤其你最后的一点生命。
老境之于朋友则如吹尽黄沙始见金。
年轻的时候,你可能有很多朋友。朋友间觥筹交错,你来我往,甚为得意自己的朋友多,交际广,门路宽。但人生的旅途漫长,到最后,能陪你一路走下来的,能不因你得势而蚁附,不因你困顿而夭夭者,才是真正的朋友。古人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朋友,是在你成功的时候,为你点赞;是在你失败的时候,给你安慰;是在你得意的时候,一个提醒;是在你落寞的时候,一声问候;是在你迷惘的时候,一句箴言。真朋友相互间是一杯独酌的小酒、一首耐读的诗、一幅耐看的字,一切都应该是得意忘形,得鱼忘筌。
老境最重要的是养老防老。
养老,身有一椽遮风挡雨,日有三餐粗茶淡饭,夜有三尺可倦之床,即可。此要求很少有人做不到。然,防老就是另一回事了。身有疾病,虽有医疗保险,然不尽用;生活难以自理,或虽有老伴,也已颤颤巍巍,这时需得有人照料;遇不可抗之社会风险或自然灾害,得有活下去的储备金。这就是防老。如果没有防老的保障,当你老了,遇到上述需要和风险,到时向谁帮助?子女吗?子女或自顾不暇,或不孝不道。指望子女,需子女既有能力又有孝心才行,两者缺一不可;指望朋友吗?即使是真朋友,他们也老了,指不定他们也正遇到和你一样的困境,指不定他们还想指望你呢,只是真朋友能体己谅人,不强人所难罢了。所以,除了养老,还得防老。防老就如防火防贼,千万不要等火灾发生了才去救火,钱财被盗了再去报警。准备好并守住自己的防老钱,才能让自己剩下的最后一段生命旅程,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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