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

原创 作者：竹韵兰馨

 

我的奶奶 我的奶奶

  闺蜜小漫，家住铜陵的枞阳，小漫的奶奶，今年高寿99岁。

  我也叫奶奶，也是我的奶奶。

  腊月二十，是奶奶的生日，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前往，给老人拜寿。

  老人六个儿女，一儿五女，当中五位儿女在外地工作定居。三女儿嫁给同村的一户人家，离老人近，走动最多的是三女儿家，偶尔去城里的儿女家待些日子。

  老人说，儿女都孝顺，一辈子待在乡下习惯了，住城里就是别扭。城里的邻居不串门，见面最多点头客气的笑笑，即使对门邻居也是进门关门，有时十天半月碰不到面。哪里像乡下，吃饭的点，端个碗可以去庄上的任何一家，谁家饭桌上有啥吃的，随便拿筷子捡来吃，一顿饭可以尝到百家味。

  记得去年给老奶奶拜寿，老人和往年一样精神矍铄！每年的寿宴都是在三女儿家，其他儿女、孙男孙女、重孙子，有空闲都会赶回来祝寿。

  老人的三女儿也七十多岁了，我叫她三姨。厨房里，三姨在锅上煎炸炒，老人在灶底内添柴加火，一顿饭的灶火口老人谁也不让替换。老人的儿女们说，老人把住灶火口有老人的道理。老人告诉我：火候掌握好，做出的菜才好吃！她怕别人掌握不好火候。

  寿宴摆了八桌，老人一两五的杯子，老人喝了两杯自制的米酒，敬了八桌的客人。老人说她平时喝点酒，都是她自制的米酒，现在买的酒，假的多，不真。

  吃过饭，八桌的锅碗瓢盆，三姨说，前几年这种情况下老人一人揽了，她一个人洗，还不让别人动手，近几年，坚决不让老人动手，毕竟年纪大了，万一滑倒摔伤，怎么得了。老人偷偷告诉我，她平时洗碗用淘米水洗碗，去油腻还易冲洗，现在用什么洗洁精洗锅碗瓢盆，油腻洗净了，冲洗不干净，就有毒，不好。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贵池，老人说，今晚你就和我住一起，我欣然答应。

  老人住在三姨的隔壁，两件砖墙瓦顶的房子。老人说房子是儿子给盖的，儿子接她去城里住，她不愿意，儿子和女儿们商量，盖二间房在三女儿家的附近，好照应。

  两间房子，进门的一间隔成南北两间房，靠北边的小房子，有一个土灶台，靠北窗边一个木架子上放着液化气灶。（听三姨说，液化气灶，老人几乎不用，就是个摆设！）外间的小间应是客厅了，一张四方桌，四条长板凳。靠东墙放一个立式碗柜，靠西墙整整齐齐几个相同的小木凳子。

  里间的房子，靠东，自然是卧室，一张老式架子床，床头一个老式五斗橱，靠窗边一个长方形的小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针钱篓子，还有一些不同花色的小块灯芯绒，棉布。桌子边上放着一张木椅。

  老人怕冻着我，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棉被，还拿了一个塑料热水袋，灌上热水放在被窝里，老人翻开床单，掀开床单下的棉被，叫我猜底一层垫的是什么，我仔细看了一下，用被套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用手轻轻搓揉，还有轻微的响声，我猜不出。老人说：里面是稲草，冬天垫在床上，暧和透气，上不了寒气。

  老人的床，真的好暧和，自上到下的都是棉花被和棉被套，我仿佛闻到淡淡的稻花香，春天里，万物萌芽的芬芳。

  躺在床上，被窝里的热水袋，早己除去了冷气，加上新换的棉被，比在家里的空调暧气，还要舒适。

  老人很健谈，喜欢唱黄梅戏，本来老人的枞阳话不太听得懂，但是唱起黄梅戏，字正腔圆，我跟着学了几段。老人说：你悟性真好，学东西很快。（我乐的开怀大笑）

  老人说：你以后有时间就来这边玩，乡下不比城里差，城里一天到晚车来车往，路都不好走。乡下自己种菜自己吃，自己养些鸡鸭鹅，养头猪，我屋前面的水塘里有鱼，都是野生的，附近的山上有果园，一到春天里，山上到处都是野菜，一年到头都可以吃到新鲜的食物，乡下空气好，用土锅灶煮饭做菜，香喷喷的。你来就住我这里，也不是外人……

  老人不停地说着，我忍不住被老人诙谐有趣的话逗笑，老人思维清晰，很多的话，不仅有道理，而且是客观事实。我认为，真理，应该大多来自老人们的经验总结，

  那晚，我从没有过的温暖和感动，一位九十八岁的老人，把我当亲孙女一样，疼爱！

  那晚我睡得很香，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老人为我掖掖被子...

  第二天自然醒来，七点多了，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

  起床后，我准备去三姨家洗漱，在老人的餐桌上摆放着脸盆，脸盆上放一条崭新的毛巾，一个刷牙杯子，杯子里放着一支没拆封的牙刷，还有还有一个装了热水的热水瓶！我惊奇，我感动，我热泪盈眶……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位九十八岁的老人如此细腻，如此温暖如春！

  我洗漱刚结束，老人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把青蒜和几棵白菜，她说，你起来了，我做面疙瘩给你吃。原来老人去地摘些白菜和青蒜，为我下面疙瘩。

  所谓的面疙瘩就是把面粉用水搅拌均匀成糊状，放在烧开了水的锅里，用小勺子均匀地将糊状面糊糊一小勺一小勺，放入烧开的水里，快熟透的时候，放入青菜，老人把三个鸡蛋打散，倒入锅里，等锅里再次煮沸，把灶洞里柴火熄灭，再往锅里洒上切好的蒜末拌匀，最后放入自家制成的小磨香油。香味浓郁，扑鼻。

  做好面疙瘩，老人将灶洞里熄了火没有烧尽的，带有火星的，炭黑色的柴火，用火钳夹到一瓦制的缸里，盖严，老人说等火全熄灭，可以放在特制的火桶里取暧，老人说，有种火锅可以用炭取火，比酒精好用。

  老人有条不紊地做着手头上的事，一边和我说着话，取完木炭，她洗干净自己的手，在几个小菜坛里掏了四样腌制的咸菜：糖醋蒜子、酸辣萝卜、雪里红、盐制的洋姜。

  可口的面疙瘩,精制的小咸菜，我味口大开，吃了满满的两大碗。

  老人拉着我去房间，对我说，明年冬天我给你做双棉鞋，比你买的棉鞋暧和，我看到老人房间桌子上面的针线篓子，各色各样的丝线与布块，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老人手巧心细，一直在给家里的和左邻右舍的小娃们做虎头鞋，经常有人从很远的地方过来，请老人给家里的小娃做鞋，人们相信，高寿老人做的鞋：吉利，小孩穿了，也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三姨过来留我吃过午饭再走，因为家中有事，要回贵池。而此时，老人提着几个袋子，为我准备一些干野菜，一些土鸡蛋，五斤自家制的小磨香油。

  依依不舍，这里的温情温暖着我，我对老人说：奶奶，您说的所有话我都记着的！

  我听闺蜜小漫说，奶奶身体还是硬朗，不闲着自己，奶奶已给我做好了棉鞋，知道我要过去，没让小漫带给我。

  我知道，老人是想告诉所有爱她的子孙们，我很好，你们不要担心我。

  又是一年拜寿时，在枞阳的一个小山村里，我有一位99岁的奶奶，在等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