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写鲁迅,写他的弟弟,周作人,
说起周作人,大家可能更熟悉他和周树人的关系,两兄弟相爱相杀,最终反目成仇,挺有意思。
不说兄弟情仇,不说国家大事,说说少年周作人一场有始无终的如欢旧梦。
周曾写过一篇名为《初恋》的散文,从其中来窥探他的一二少年事。
十四岁的周作人和十三岁的杨三姑娘在宋姨太太家中相遇,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遇到彼此,心弦暗动。
故事总是从秋波暗送、两情相悦开始的。
在《暗恋》中,周作人写道:
“我不曾和她谈过一句话,也不曾仔细的看过她的面貌与姿态,大约我在那时已经很是近视,但是还有一层缘故,虽然非意识的对于她很是感到亲近,一面却似乎为她的光辉所掩,开不起眼来去端详她了。”
初恋总是懵懂,许多深情,又那么生疏。
真是矛盾呵!
我想见你,但又羞涩至极,甚至不敢抬眼看你。
在周树人的心中,这个带着“面纱”的姑娘引起了自己没有明了的性之概念。可能同三姑娘一样,那个她,并没有姣好的面容,但这并不妨碍自己将一颗心捧给她。
“每逢她抱着猫来看我写字,我便不自觉的振作起来,用了平常所无的努力去映写,感着一种无所希求的迷蒙的喜乐。”
少年的情感至美,美在我愿为了你拼尽全力。
我这么平凡的一个人,本来也接受了这平庸无争的人生,但一见到你,我就想要再努力一下了。
你是我少年时期的缪斯,是我懵懂混沌时代的喜乐之源。
“我不很明白做婊子这些是什么事情,但当时听了心里想道, “她如果真是流落做了婊子,我必定去救她出来。”
世界上最勇敢的是人,是战士吧?
暗恋的少年也想冲锋陷阵的战士,怀抱一腔孤勇,为心上人冲锋陷阵。
那时没有选择,只有唯一。
没有犹豫,只有难得冲动。
这种勇敢,成长之后,在再难回首。
想想后来周作人因为家事和兄长反目,后来又只能依靠写与鲁迅有关的作品求生,晚景凄凉,那时,他应是早已不再记得数十年前的少年悸动了罢。
而此刻,那个怀抱软猫的少女已经离世几十年。
前尘隔海,旧梦难再。
“我那时也很觉得不快,想象她的悲惨的死相,但同时却又似乎很是安静,仿佛心里有一块大石头已经放下了。”
说起来是什么感觉,像“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人海中。”
又像“你走了真好,再也不用担心你离开。”
这样的心情也许常人难以体会,可在周作人的心中,一直有着三姑娘要去做一些不洁净之事的忐忑,得知三姑娘“美丽”的死去,心中才终于得以平静。
这恰好体现了周作人的“初恋”之美,一种恬静淡然之美。
这也许与长久受日本文学浸润有关,比起污浊地活,宁愿你洁净地死。
那你便永远美丽,永远纯洁。
从后世流传的蛛丝马迹中,依然能够看到周作人并未真正忘记三姑娘,这让看客和好事者八卦的内心得以展平,在1946年到1947年间,周树人还在南京老虎桥监狱里写诗怀念他那心中的姑娘,诗云:
“吾怀花牌楼,难忘诸妇女。……隔壁姚氏妪,土著操杭语……留得干女儿,盈盈十四五。家住清波门,随意自来去。天时入夏秋,恶疾猛如虎。婉娈杨三姑,一日归黄土……”
那少年也许从未忘记过那个美丽的姑娘,也从未忘记那时的一场悸动,也未忘记那时笨拙的自己。
又或者,他只是年老忽梦少年事。
故去的人小轩窗,正梳妆,镜中的她永远年轻漂亮。
昔日少年郎却已是,尘满面,鬓如霜。
几十年红尘滚滚,他日重逢,应是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那些少年故事,不过一场惆怅,旧梦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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