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村子名叫何家村,这附近的大城名叫扶苏城。不久之前,有一位大官从京城过来,途经何家村,就已经天黑了。那大官的随从向村民交代了来历,随即要求大家腾几间屋子出来让他们歇脚,并要求村民喂饱他们的马匹,以及杀鸡宰羊,准备一些好的酒菜给各位官爷。村民们哪敢说不,当下有五户家境较好的人家空出了屋子,让给各位官爷。另外,还有的人家杀鸡,有的人家送酒,村民们本就不富裕,但这时生怕怠慢了几位官爷,更是拿出了过年时候才吃得上的酒菜来招呼众人。
这一行人大约有二十多人,当天晚上,那为首的大官自己住了一间房,另外几个随从,五六个人住一块,分住了其余四间屋子。
睡到半夜,老何家的门忽然被人敲开,只见一个看似有几分醉意的随从站在屋外,笑眯眯地看着老何,说道:老乡,我有事找你家闺女。
原来老何家的闺女姓何,名可人,年方十六,人如其名,生得白白净净,五官标致,眉清目秀,生得一头乌黑的长发,是个颇为惹人怜爱的小美人。这些人先前进村之时无意间见了她一面,初时自重身份,没有惹出事端,夜深之后,两杯酒下肚,胆子壮大,歹念顿生。
那老何哪能不知道那随从的想法,一见情况不妙,连忙关门。老何虽说也有几分力气,但那随从显然是个武官,当下一手挡门,抬脚向老何踹来。老何躲避不及,被那随从踢中小腹,仰天跌翻。
那随从又是这么一脚踹开了前来苦苦央求的何嫂,随即来到了老何女儿的闺房。当时这个情况,何嫂哭爹喊娘,那随从又笑又骂,何姑娘大叫救命,隔壁邻里又岂能不知。饶是如此,依旧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和官府做对。村民们人人心中恼怒,却又迫于官府的淫威,只得忍气吞声。
然而这时,突然有一个洪亮的声喝道:畜生,给我住手!
那随从裤头刚刚脱了一半,突然听到这声暴喝,心里一惊,下体立刻凉了半截。
只见一个身长不过一米六的小个子站在门外,身穿将军铠甲,一脸怒火地喝道:大胆孽畜,还不住手!
这人正是那随从的上司,从京城去往扶苏城的大官。
那随从一见上司来了,醉意立刻去了九成,忙跪倒在地,向那大官磕头认错。
那大官说道:哼,磕头就够了吗?
那随从极度害怕,连连说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这时又有几个随从闻声赶到,那大官说道:把这个孽畜给我绑了,明天让我带去扶苏城,再作处置!
老何一家三口立马跪在地上对那大官千恩万谢,那大官连连将三人扶起,道:爱民如子原是我分内之事,三位又何须挂怀?说着将那违法乱纪的随从带了下去。
片刻过后,村子里又再度安静了下来。老何一家惊魂未定,久久不能入睡。
原以为这一晚就这样过去了,哪知又过了不久,突然又有人一脚将老何家的大门给踹开了。老何差点被吓出心脏病来,颤颤巍巍地从床上爬起一看:又是刚才那随从。
只听那随从说道:老乡,我还有事找你女儿。
老何刚刚想起身去阻止他,哪知这次那随从发了狠劲,怕是之前吃了不少苦,眼下被他给逃了出来,起了杀心,竟抽出了随身的长刀,一刀砍在老何的脖子上。
何嫂见鲜血不断从老公的脖子里喷出,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那随从来到躲在墙角神色间已极度恐惧的何姑娘面前,笑道:捏嘿嘿嘿嘿……
本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何姑娘八成就要清白不保,哪知事有凑巧,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一声暴喝:孽畜,住手!
除了那大官还能是谁?
那随从下体又凉,连忙跪下,求那大官饶命。
那大官凛然道:你要我饶你的命,那么谁来饶这对被你杀害的老百姓的命!
那随从忽然抬头道:大人,我只杀了那男的。
那大官怒道:我刚才怎么吩咐的!
那随从这才感到害怕,连忙磕头道:求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那大官道:好,你万万不可伤害这位大嫂!
话音刚落,那随从的长刀已经插进了何嫂的胸膛。
那大官突然放声大哭道:啊,老乡啊,都怪我管教下属无方,害得你们俩今天命丧黄泉,我对不起你们啊!啊!
那随从递上一块手帕,说:大人,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
那大官果然收住了哭声,换了一个语调,说道:阿光,今天你做了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你要我如何处置你!
那随从重新跪下,说道:还请大人把我带去扶苏城,任由城里的县太爷发落!
那大官说:好,来人呐,把他给我绑了,押下去!
待屋里只剩下那大官和何姑娘之时,那大官上前安慰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节哀顺变吧。
何姑娘受了这样的打击,一时之间只会缩在墙角哭泣。
那大官劝了一会儿,心想自己口才不佳,劝说无效,便道:姑娘,要不要让我帮你报了杀父杀母之仇啊?你放心,扶苏城的县太爷还要听我的话,天一亮我就把那杀你爹妈的孽畜送去城里,让县太爷秉公执法,给你报仇,怎样啊?
何姑娘还是不说话。
那大官又道:哦,你一定在想,爹妈死了,你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唉,今天造成这样的局面,全怪我管教下属无方,说到底,我也有那么一部分责任。这样吧,我一向来都爱民如子,有情有义,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从今以后就由我来照料你,不知姑娘你愿不愿意。
何姑娘还是不说话。
第二天一早,那大官向村民宣布:昨晚我的下属酒后乱性,杀害了老何夫妇,本官颇为过意不去,希望乡亲们好好安葬他们俩。何姑娘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本官要对她负起责任,这就带她进城,日后必定好生照料。
何姑娘一声不吭,双眼空洞无神,也不知精神是否失常。那大官一声令下,那些随从牵了马匹,带上行李和村民们准备的食物,押着昨晚犯错误的那个随从,带着何姑娘,往扶苏城的方向走去。
听完之后我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这全是那大官安排下的诡计,你们怎能让他把何姑娘给带走!
村民说道:我们岂能不知,只是,那些官员太过霸道,我们也是敢怒不敢言。何况,那京城来的官老爷说扶苏城的县太爷都要听他的话,我们更是连告官都不敢。
另外一个村民说道:是啊,告什么官,他自己就是官。这普天之下哪来民告官的道理。
从小到大,我身边的人给我灌输的想法大部分都是朝廷如何的好,天子如何的英明,国师如何的伟大,天下如何的太平,社会如何的安定,而那些颇为偏激的思想我只有在和八长老相处的时候才会接触到。早期的时候,我对八长老大部分的想法都不以为然。后来出了沙县,来到落城之后,我和一些江湖中人有了接触,只觉得那些江湖中人和我在小人书上认识的英雄豪杰全然不是一回事。在那个时候,我想,一直以来我所接受的思想或许并不符合现实。现实不是我被告知的真相,真相是我所接触到的现实。到了此时此刻,我见到这些村民都曾经吃过狗官的苦头,对官府怕成这样,不得不承认,八长老如此的愤世嫉俗,其实也是在情在理的。
一时之间,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眼下还有极为重要的任务,只觉得胸中有一股热血即将喷涌出来。
我握紧手中的棍子,颤声说道:告诉我,扶苏城往哪走?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