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来看!”姚廷安将管子递了过去。
苏徒听那管子里悉悉索索似乎是活物,迟疑了一下,一抬头正好看见姚廷安那副嘲讽的笑容,心一横伸手接了过去。谁知他的手一搭上竹管里面就再没有声音了,苏徒拿起管子晃了晃,里面又好像真有什么东西。
看到苏徒晃动,姚廷安可坐不住了,撂下筷子就抢过那根管子。
“你别给我折腾死了,我晚上还指望玩呢。”也奇怪,姚廷安一接过管子里面有开始不安生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
“产自西域的一种虫子,嘴跟知了似得。”
“吸血?”苏徒脸上变了色。
“没有,没有没那么可怕,但那几个人得死也和这东西有关,他专门咬人不假,而且好像只咬精壮男子,但也无非疼一下。那几个人我看了还是被吓死的,这东西是尸体上发现的,不济也是帮凶,我得好好琢磨琢磨。”姚廷安嘭一声打开了塞子,把管子在苏徒眼前晃。
苏徒斜着眼,往里看了一眼,只见管子里黑乎乎的似乎确实有个东西,翅膀一闪闪的。
姚廷安收起了管子,冲苏徒努了努嘴,“结账吧!”
苏徒结了账,二人走在街上,苏徒抬头看了看远处,宣德门高高的立在那里,上面仍旧是巡逻的哨兵,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苏徒,这事很复杂。我想,我想咱们应该换个思路去办案子。”姚廷安认真地说。
“你怎么了?刚才没喝够半斤啊,听见什么了?”苏徒笑道。
“我好好和你说呢,我觉得有点,有点吓人了。”姚廷安说。
“你说。”
“不管到了刑部怎么安排,我想这事肯定是你牵头跑不了,你得有个准备。”
“有多复杂?不就是杀人吗?”
“不是,里面很多事情,我师哥是不会做那种事的,你的重点也不应该放在找他身上。我觉得,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我觉得师哥早就死了,在你见到他之前!”姚廷安也抬头看了看宣德门。
“为什么这么说?你都知道什么?”苏徒站住了身子。
“我知道的和你知道的差不多。苏兄弟。我前天梦见我师兄了。”姚廷安低着头。
“那又怎么?”
姚廷安忽然一笑,露出又尖又白的牙齿。“你还是不知道我姚某是什么人啊。”
“那你说来听听。”
“不,不,那就有点像吹牛了。反正我跟你说,我几乎从不做梦,单反我梦见的人,梦见的事...”
“怎么?”
“人必死!事必败!”姚廷安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人是在下午的时候被找到的,初秋时分,白天已经很短。
城外河滩的一处高高的芦苇丛中,静静地躺着一具尸体。
苏徒当时没在王府,也没在自己的住处,他牵了一匹马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他不知道明天去刑部都要准备些什么,只觉得自己应该去买些什么,然而转了很久,马背的褡裢里还是空空如也。
姚廷安竟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一般,冷不丁就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也不打招呼,牵了苏徒的马就走,嘴上说着“快快快!”
“怎么了?”苏徒一边随着他跑一边问。
“有人,有人在河滩发现了尸体,看着像个,像个。”
“捕快说是我师哥!”姚廷安说道。
苏徒再无多话,接过缰绳就要打马而去。
“哎哎哎,你去哪?你知道在哪?”姚廷安喊了起来?
苏徒一回头,姚廷安连匹马也没骑。
“你是要?”
“一起啊,我没有马!”姚廷安理所当然地就往马背上跳。
苏徒咬了咬嘴唇,也翻身上马。
苏徒的马是好马,跑起来就像飞一样,姚廷安在前,苏徒在后,苏徒一边骑马一边看着姚廷安的后颈,虽是与姚廷安近在咫尺的距离,他都感觉得不到这个人身上有什么热量,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和一块冰在骑马。
不多时,就到了河滩,已经有不少捕快围在了哪里。
苏徒下马一看,全是生疏的面孔,而姚廷安倒是认识其中不少人,已经拍肩拽手地打起了招呼。
领头的捕快,高高瘦瘦的,模样倒也周正,只一说话满嘴的牙齿参差不齐,更为特别的是,他的门牙正中生着一只异齿,看上去滑稽可笑。
“周头儿,您好!这点儿您还亲自走一趟。”姚廷安陪笑着对这个周头儿说。
周头儿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正眼也没看姚廷安,倒是盯着苏徒说“老姚,这位谁呀,面生得很。”
“嗨,这就是明天跟我刑部一块的,裕王府侍卫头领,苏徒苏大人!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苏徒对这位周头儿却看了个满拧,心道我怎么职级也比你高着几层,裕王是跺跺脚京城都颤的皇上亲弟弟,你却对我这般拿大。于是,苏徒也哼了一声,却并不上前。
周头儿一看苏徒这样,索性将脸一转,低头往人堆里去了,将个苏徒和姚廷安晾在当场。
姚廷安一拉苏徒,对苏徒说“这人就这操蛋样,人还是不错的,走,走。赶紧看看,正经事当紧。”
苏徒却知道他是暗自担心马楠芳,也不说什么随姚廷安分开众人,赶到出事的现场。
仵作,这活计自古都有,往粗里说一般都是开膛破肚,查看尸体死因,做的是个“解”的活,至于这查验完毕收拾尸体,除了塞了红包,或者特别有交待的,一般都是草草一缝。而今天这位仵作,倒也简单前面的活统统省了,看看死因,银针探探,就剩下这一缝了。因为,死者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血贱的一人多高的芦苇通红一片,四肢内脏都被胡乱撕扯开来,扔得到处都是。
苏徒和姚廷安一看就皱了眉头,这那还能看的清楚啊,姚廷安蹲下身子细细看着尸体断开处的伤口。
“这是让狗熊之类的野兽撕吧了吧。”苏徒听到周头儿在和手下开着玩笑,心下更是厌恶这人。他轻轻提起一块尸体上沾满了鲜血的布块,又细细想了想。
“是马楠芳不错。”苏徒悄悄对姚廷安说。
姚廷安没有回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你看这衣服,就是他的那身衣服。”苏徒又说。
“不能急着说吧,头还没找见。”姚廷安身子几乎要贴在地上。
苏徒站直了身子,环顾着四周,芦苇里仍有捕快在来回搜索着什么,一阵风吹过将芦苇吹倒了一片,几只水鸟没有了落脚之处正在河上绕来绕去。
“你莫忘了,你师父路春帆后来进王府穿的也是这种衣服。”姚廷安回过头对苏徒说。
这一说,苏徒吃了一惊,他赶忙用目光在尸体中来回搜索着,终于他看到了,揉了揉眼睛往前跨出一步,再仔细一看,苏徒居然一屁股坐到在当地,像丢了魂一般,对姚廷安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是,是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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